云城听见身旁传来惊心动魄的一声酒杯破碎而后重重砸向地面的声音。
少年缓缓敛了脸上的笑,面色清冷,波澜不惊的望向门外,虽然只得到一片虚无的黑暗,他却像是极其入神的看着,紧紧端着已经破碎的酒杯。
有几滴触目惊心的猩红的液体从指尖滑落再渐渐从指缝里渗出滴落,落在一旁五颜六色的马卡龙上。
单纯简单的颜色上沾染了几分不该拥有的妖冶。
谁都知道三天后南执有一场钢琴独奏会,连苏辰逸这个经常没心没肺没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时候伤了手指无异于当众砸了那台黑色三角钢琴。
云城看了一眼苏辰逸,他从那个眼神里窥见了云城少有的不知所措。
“你疯了。”她抬头认真的对南执说完这一句话就踩着高跟鞋到了门外。
莫槿在一旁看着南执,目光逐渐空洞下来,最后无措的来了个90°鞠躬说:“对不起。”
抹了抹眼睛就随着云城慌乱的跑出门。
苏辰逸拿着话筒,微微笑道:“摇滚乐队呢?该你们上场了。”
随后拉过南执到一边,将那一盘马卡龙递给糕点师:“把它们倒了,注意!我没杀人!但如果你在穿过这个宴会厅到厨房的过程中让我听到一声惊叫,不论男女,也许我真的会杀人!”
楼梯暗处,镶嵌着一串灯泡的楼梯扶手亮起,在昏暗的颜色下,云城脸上有一片古铜色。
舒澜退到云城身后,擦了眼泪。
云城用眸子冷冷睨着眼前冷峻的人。
“林宣,回去吧。”莫槿几乎以哀求的口气道,“回去吧。”
他垂下眼神不说话,只在云城的脸上扫视而过。
他的脸有一半处在浓稠的黑暗里,有一半处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一个从镶着金边的画里走来的翩翩少年。
年少时清秀的脸随着岁月时光的锤炼沉淀而愈发妖孽深沉起来。
莫槿深深的意识到,此刻站在眼前阴冷的人或许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如画少年。
可她何苦期许了这么久,等着他华丽的回归,又拼尽了一切的要把他推开。
她透过眼前朦朦胧胧的光里看着他沉默的脸,死寂的双眸,那悄然凝聚在她心里的念头一一浮出水面。
换了谁,哪怕是南执,也会这样做吧。
明明曾经那么喜欢,等终于放弃了自己所得回到故人身边,然而发现感情却像沙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它逐渐流逝,而又挽回不了一点。
不然,曾经明明两情相悦的人为什么就可以松开了手,明明玩笑要白头偕老的人还只是青丝如瀑就可以笑着让身旁的少年听她认真吟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九年里积聚下的沙子,就这样被两年离别的风轻轻一拂,就消失在人海里,任由践踏和唾弃,只留下可笑的叹息。
“如果学不会忘记,”莫槿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就学会放弃。”
这是另一个少年告诉她的。
林宣绕开云城要上楼,云城坚决的挡在他面前,最后他轻声叹息一声,伸手推开云城。
力气不大,况且他也看到那些华贵古老的扶手就距离她不远。
云城稳稳的在往右边踉跄了一步后站住,硬是没用上任何一个支撑物。
“你干什么?!”苏辰逸在楼梯上方恼怒的喊道,“老子可是跆拳道社的教练。”
舒澜轻声回答他:“他真的是跆拳道黑带。”
苏辰逸那张妖孽的脸上有被舒澜揭穿事实的尴尬和愠怒。
莫槿没忍住笑出了声,强忍多时的眼泪顺势滚出了眼眶,站在楼梯角的暗处,看起来就像个精神病重度患者。
她应该高兴自己今天没用云城的化妆品。
云城冰冷的面孔上满是嫌弃。
“南执呢?”
三个字从林宣嘴里一出口,云城就顾不得平日优雅高贵的形象冲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