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时节,周遭的空气都带着湿意。
步诗桃撑着油纸伞,不急不缓地漫步在街头。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有刚出炉的包子正冒着白气,周遭的环境越发地朦胧了。她没有停留,转身进了街角一间不显眼的成衣铺子。
店家是个年迈的男子,身形佝偻,长得也有些丑,不过做衣服的本事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好。什么样的花色、样式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变出一番花样来。步家庄的小姐夫人都爱来这小铺子做衣服。
今日步诗桃前来是取母亲月前在这订的黄绿底暗纹刻丝百蝶穿花纹缎裙。店家一人经营着铺子,没有妻儿,也没花钱雇个伙计,就爱自己一个人做事,时近年关,铺子的生意也火爆起来,步夫人的衣服早就做好,他还没来得及让步家庄的奴仆前来取,大小姐却先来了。
步诗桃收了湿淋淋的油纸伞,雨滴顺着伞的骨架流下来一点一点地敲打着地面,发出细微的轻响。
“唐师傅,我母亲的衣服好了吗?”
店家姓唐,他点点头,从铺子后面的木柜子里取出摆到步诗桃的面前。衣服颜色温润,布料丝滑,金色银色的线缠缠绵绵地交织着,令人眼前一亮。
步诗桃满意地向唐师傅道了谢,店外有马蹄声依稀从街头那儿传来,是步家庄的马车来了。
她告别了店家,出门就见方才停住的马车,悠悠地上车,听鞭子摔在马背上,车轱辘渐渐动了起来。
那是步诗桃十四年华时候,步家庄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大小姐。
在很久很久以后回忆往事,步诗桃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暴风雨前的宁静时光。
回到山庄,步夫人就亲热地搂着步诗桃,带着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的味道,细细地问了今日做了些什么。
步诗桃是从小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真真可谓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步庄主是个火爆脾气,却对夫人和女儿百依百顺,娶了步夫人以后就再也没有纳人,一家人和和美美,羡煞旁人。
那天步诗桃带回了那黄绿底暗纹刻丝百蝶穿花纹缎裙,母亲惊艳地忙穿戴起来,果然唐师傅的手艺巧夺天工,合身的衣裳衬着母亲的脸越发娇美,她称赞着:“唐师傅手艺好,明日我再带你去做几身衣裳,你也是该谈人家的年纪了,要好好拾掇一下。”
一番话说地步诗桃有些娇怯。
步庄主也点头附和,虽然他是个粗人,但是妻子这样开心的模样他很想每日见到,便吩咐了下人请那唐师傅过来,吃穿住行都在步家庄里,只让他专门为步家庄的小姐夫人做衣裳。
唐师傅一开始推脱,但也耐不住步家庄的奴仆“三顾茅庐”,收拾了行装,将他那间小铺子关上,来到了步家庄。
步夫人的衣服越来越多,她的笑也越来越美,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光的无忧无虑少女模样,步庄主也越发地对夫人沉迷,两个人浓情蜜意,常搂着腰笑着打趣,让一旁的步诗桃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母亲的异常呢?或许是潜意识里对母亲近日的反常行为疑惑,又或许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只是那个撞破秘密的人而已。
母亲与唐师傅私通。
那是个很普通的夜晚,年关将近,有不少武林人士前来祝贺庆新年,父亲与众好友在宴席上吃酒猜拳,大口吃肉,好不快活。母亲派人与父亲说自己身体抱恙,受了风寒,便没有前去宴席。
步诗桃内心牵挂母亲,和父亲告了别,就往母亲的院落走。院落里没有人,连个平时伺候的丫鬟也没有,都被母亲支使去了饭厅服侍,她踩着雪,脚底有些湿滑,冷气渐渐地冒上脚心,她重重地踩了踩,有开门声传来。
是母亲的贴身丫鬟,从小带着步诗桃长大的幼白。
她见到来者是步诗桃,不禁惊呼:“小姐,你怎么来了?”
步诗桃那时还没发觉异常,笑着打趣:“怎么幼白,还不许我来了?”
幼白摇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步诗桃,又看了看一旁紧闭的房门,不发一言。
步诗桃奇怪,起身上前就要推门:“母亲?”
门被锁住,不能撼动一分,步诗桃疑惑地瞧了瞧幼白:“我母亲不在吗?”
她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步诗桃才不信她呢,父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侠,一身的好武功,奈何只得了步诗桃一个女儿,不想让自己武功无人传承,从小就带着步诗桃扎马步,练招式。她虽然是深闺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