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慕容睿话中意思的一瞬间，夏婉全身都仿佛被冻住一般僵硬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胸前小笼包的位置：明明很平坦啊！而且自己的身高即便在女性中也是偏于娇小，扮成十一二岁的少年的话也不用太担心变声的问题。难道即便自己脸上一团糟糕不辨容貌，也一眼就能让人看穿女性的身份么？

瞥见夏婉的眼神不由自主往她自己胸前飘，慕容睿轻笑一声，揶揄道：“不用看了，反正从身形上来看，你是绝~对~不会暴露女儿身的。”

“……”

夏婉闻言微愣，随后暗自磨牙：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过性格似乎很有些可恶啊！尤其是“绝对”那两个字，要不要强调的那么意味深长啊？！

按下想要咬人的冲动，夏婉木着一张脸问道：“请教殿下夏宁到底何处露出瑕疵？”

就算性别暴露，她也没打算说出真名——毕竟南楚姓“夏”的年轻女子又不止“夏婉”一人不是么？

“我怎么看出来的似乎并不重要吧？”慕容睿说着，从桌案后面绕至夏婉面前，微微弯曲手指抬起夏婉的下巴，看似随意的动作竟让夏婉的头部动弹不得，被迫看向对方深潭一般的双眸，“重要的是，你似乎对着我这个皇族说谎了？”

欺瞒皇族！这可是顶大帽子，严重的情况下不仅会丢掉小命，甚至连族人都要受到牵连！

一瞬间，夏婉感觉自己下颌处的触感不是属于人类的手指，而是死神的镰刀，只要对方轻轻一动，自己就会被死神收割！！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夏婉不知眼前这男人为何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前一刻笑眯眯的开玩笑，后一刻就兴师问罪了。但是她也明白，“欺瞒皇族”这件事虽然听上去严重，但也是可大可小的，其结果完全取决于眼前这个男人。

因此夏婉立即跪下请罪道：“殿下容禀，小民……民女谎称自己是男儿实是情非得已！虽说如今女子出行在外抛头露面也未尝不可，但是民女独身一人在外漂泊，诸多不便加身，才出此下策！殿下宽容，还请饶恕民女！”

“这么说，若我不宽恕你，就是‘不宽容’喽？”慕容睿居高临下地俯视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瘦弱少女，勾唇一笑。室内昏暗的光线之下，那原本温雅出尘的面容竟生生透出几分魅惑之感。

夏婉听到来自头顶的反问，心中一紧，忙再次低头跪拜道：“民女绝无此意！”却没有再说什么辩解。因为这样会越描越黑。而慕容睿也没有继续诘问夏婉，仅仅是盯着她的头顶陷入沉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被允许抬头，夏婉就那样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虽然她头上没有眼睛，但是慕容睿原本温和如泉的眸光似乎化为冬日的冰刃，锐利的仿佛能将她刺穿。如此具有穿透性的视线，让她更加一动不敢多动。

随后，慕容睿收回视线，竟然兀自走回桌案后面，伸手翻开一本《野史笑谈》优哉游哉阅览起来。而且仿佛是为了在夏婉面前拉仇恨值一般，他一会儿叫个丫鬟揉肩，一会儿吩咐端来一盘水果品尝。

至于夏婉这个大活人，慕容睿似乎已经将她的存在忘记到了天涯海角，任由她像是咸带鱼一般被晒在一旁。

虽然现在白日的气温不是很低，但毕竟已经入秋。时间一长，膝下青石板铺设的地面便泛出丝丝凉意沁入骨缝。夏婉感觉自己的膝盖渐渐由不适转为疼痛，再转为僵硬麻木。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这样跪到地老天荒的时候，慕容睿又翻过一页书，随即似乎终于发现了这屋里还跪着一个人一般，看向夏婉吩咐道：“你方才似乎说你会理账？待会儿就到府中的账房去吧。给你半个时辰打理自己——本王可不想睿王府中有你这样邋遢的人横行，连碰一下都要净手。”

说着，慕容睿站起身来朝着书房外面走去。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慕容睿又转过身来说道：“下次再要扮男装，至少要将耳洞遮掩一下。”

阳光从室外照进来，逆光之下的慕容睿那微微含笑的容颜，在此时回头看向他的夏婉眼中显得很有几分可恶的意味。

愣了愣，夏婉才反应过来，慕容睿最后一句话是回答之前她“到底何处露出瑕疵”提问的答案。等到她回过神来，慕容睿那颀长的身影已经从“闻墨斋”里消失了。

“呼……”慕容睿一离开，夏婉便感觉心头一松，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瘫软下来。

“好疼疼疼……”一旦精神松懈，原本只是些微有些刺痛的膝盖便似乎变本加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