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算太高的山头上,并排躺着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风箱一样呼呼的喘气声和手中滴着水滴的汗衫,表达着主人的不满。
一个黑瘦的少年猛吸几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呼吸,略带不满的对着一个文弱的少年开口道:
“雄哥,咱们这每天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现在往地上一躺,跟死猪一个样,图啥呀?一天天这吃得跟牲口一样,操着游击队的心。”
少年口中的雄哥这时正呼呼喘着气没有开口。边上一个黝黑精悍的少年接口道:
“嘿,我说二狗,别咱们咱们的,你自己要当牲口别带上我们,再说了,我拿刀顶着让你来了,你要不惦记吃雄哥抓的野兔,能这么勤快,每天吃的比谁都欢,你咋不自己抓去。”
二狗听过后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这抓野兔也是个技术活,说起来简单,只要拿个开叉的树枝,再找根绳子打个结路边一放就好,可兔子上不上勾那就得看人家的心情了。
“嘿,我还就是冲着野兔来的,猛子你要不是为了野兔而来一会你别吃,再说了,你这长得跟狗熊似的,怎么不自己抓去。”
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一年到头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吃肉了。平常人家偶尔抓只野兔也是想着换点粮食,自己哪里能舍得吃。也就是陈少雄这样基本上天天都能逮点野味的主才舍得自己吃吧。
其实二狗也只是口头上抱怨一下,只要能吃上一口肉,别说早起了,晚上不睡觉都成。
躺在中间的陈少雄,嘴里叼根杂草,头微微抬起,枕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方的群山,叹了口气开口道:
“二狗、猛子,你们对以后有啥打算不,想过这个问题没。”
猛子挠挠头开口道:“这有啥可想的,平时种地,闲时去磨剪子,镪菜刀。”
二狗也跟着开口道:“我也是,从小跟着我老爹放羊,现在除了种地放羊其他也不会。”
“哦~哦”陈少雄一副焕然大悟的表情接着问道:“放羊为了什么?”
“挣钱呗,这还用问。”
“那挣完钱呢?”
“娶媳妇。”
“那娶完媳妇呢?”
“生娃”
“那么生完娃呢?娃以后干啥?”
“长大放羊呗。”
呵呵,陈少雄笑了一下,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老爹。
大概是自己一岁左右,陈少雄一家三口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从何而来,祖籍是哪里,这些事情父母从来没有提起过。父亲识文断字,在地主家谋了份帐房的差事,母亲针织刺绣在村子里也是一绝。
大概两个月前,父亲去县里采购就再没有回来,据邻村的老乡传来消息称,那天县城查良民证,父亲因为没有良民证被抓去做壮丁了,到现在生死不知。想到这里少雄又是一阵黯然。
陈少雄看了看二狗和猛子开口道:“咱们仨从小玩到大,你们俩想的啥我都清楚,还不是害怕我自己跑去找我爹去。二狗、猛子你们告诉我,我爹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娘天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以泪洗面,两个月头发白了一半。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
挥了挥自己的胳膊,陈少雄又开口道:“你们能说我很累,别说我不行。或许我爹还能活着回来,但下一个被抓的是谁你们说了算吗,是你们还是我。”
猛子挠着头犹豫的说道:“雄哥,额爹说了,这天下不管是谁的天下,他都得需要老实人给他们干活,管他是鬼子还是什么人,老老实实的干活就行了,费那劲干啥呀。”
“对对对。”二狗听完猛子的话在边上连连点头道:“上次鬼子来的时候额最小的妹妹生病了,就是鬼子给看好的,还给了好几颗糖果哩。”
陈少雄无奈的笑笑。“方圆十里八乡的,被鬼子抓走那么多人,回来的有几个。那都是咋过来的你们没听说过么?每天吃不好,睡不饱。干活稍稍慢点大鞭子就在身上抽着,死个把人跟玩似的,比牲口还不如。鬼子就没把咱们当人看,你们还指望着能在鬼子手下找份人干的活。”
“二狗、猛子,咱们假设一下,咱们村子里的兄弟被隔壁村子里的人给打了,你们怎么办?”
猛子眼睛一瞪:“谁敢欺负咱们村子里的人,我敲断他的狗腿。”
陈少雄又道:“那现在,从一个弹丸小国跑来一群小矮子,打杀咱们的同胞,占领我们的土地,还不把我们当人看。你们说说能惯着他们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