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静,万里无云。就连空气中的花香都似乎淡了许多。
府衙从昨天开始,便笼罩在一股不可言说的威压之下。侍女侍卫只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脚步匆匆,并不多做交流。前天晚上府衙内阵阵的妖风,成了比命案更加令人恐慌的事情。好在,夜晚过去也就没什么事了。这几日府衙也并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
除了那个奇怪的仵作,江城。
江城这几日脸上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见了谁都高兴地打招呼。因着平时江城是个冷面冷语的人,所以这突然的反常将府衙内的众人都吓了一下,不敢再和他多说话。
当日光慢慢爬上最高处,府衙的大门伴随着门环声缓缓打开……
走进来的一众人,为首的是林念。今日的林念穿了她刚刚到渠北时的那一套红衣,发冠垂下的流苏与青丝一同随着她的脚步晃动着,别有一番威严。林念抿着嘴唇,跨过门槛,看着府衙内的一切。
那晚意外进入她体内的蛊毒,似乎很平静。
“父亲,你留下的事情就该由我来承担。”林念在心底暗自说了句,便提起裙摆,坚定地走了进去!
荣耀和肮脏,都是林家的,也都是她该承担的!
而顾析带着青铜面具,藏起嘴角一丝莫名的微笑,看着林念坚定的背影,跟了上去。
虽然林念面带微笑,但是周边站着的一排侍卫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这笑意后面的煞气,毫无掩饰。
今日府衙内,注定又是一番变动!
“我今日召集大家来,为的只是一件事。那便是程摊的命案!想必这几日,茶楼里面已经将此事传的十分神乎。”林念提起裙摆,语调平静地说着,抬头缓慢地走在府衙那条长长的青石路上。
裙摆摩挲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细细索索声,仿佛带着一股力量,敲在众人的心头上,让人不敢轻视她。
林念回头看去,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念看着,只是淡淡说:“谁愿意,同我讲上一讲?想必一定十分精彩。”
没有一个人回答。
连树叶也静静地挂在树上,不再晃动。
林念站定,默默转身,只见到眼前一群半跪的侍卫,还有侍卫中间依旧风淡云轻的顾析。那样的身姿,藏在面具之下,却依旧绽放着光芒。
她今日并不想带顾析来,她不想让顾析看到她的手段……
可是这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顾析说要来,她也就顺着点头。
此时,她双眼注视着准备看好戏的顾析,笑着,冷冷说:“不就是,说我是个善妒的,听程摊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便派人杀了他?这种传言真是无趣无才,倘若是在洛阳,想必会更加精彩。你们竟是没有一个人,有这份好口才说这好戏吗?”
言语之间,毫无波澜。
众人羞愧地将头低了下去。这种传言他们没有少听,也没有少说。
却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程老愤怒的声音。
“林念,我原先还不相信!你好歹也是一个世家的家主,当今圣上亲封的太傅,怎么能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可是现在你就这样无视我那可怜孙子的性命!”程老从门外一路咆哮着过来,他拿起手中的手杖愤怒地指着林念,眼睛仿佛都要喷出火来。
这架势,实在是盛大。
程老还不等林念如何反应,便一声令下,派人将府衙全部围住。
顿时,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程家的护卫。
府衙内原本半跪着的侍卫都站起来,拔出手中的剑冲向外圈的程家护卫。
一时间,剑拔弩张。
双方的刀剑仿佛闪着寒光,下一刻便要将敌人血贱三尺。
见程老这般嚣张,林念才敲着手心的扇子,一步一步懒懒地走了下来,看着周围一圈的护卫,冲程老淡笑着说:“今日,可是我派人将程老请来的。程老难道便是这般听不得一句话吗?亦或是,程老不是听不得,而是不愿听。须知,此事我也是受害者!我比你更希望,早日调查清楚!”
“你……!”
程老虽被她逼退在原地,却也不甘退后。
“程老不必着急,今日我这般大张旗鼓请你来,便是为了此事。也请了信使来做见证,这案子我判的是否公允。”见程老终于安分下来,林念转着扇子,低头微微一笑,抬眼看向一边站着的顾析。
此时程老才注意到顾析,忍不住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