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青色的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太傅府的门前。

这马车十分素净简陋，若不是车壁上那个萧家的家徽，实在难以认出这车主的身份。车夫停了车，敲了敲车壁，说道：“小姐，到了。”

话音落下，一名梳着双环髻的侍女穿着粉红色的齐胸襦裙从马车上踩着绣凳下来，站定之后伸手在帘子旁。一名带着幕笠的女子这才伸出手，扶着侍女的手，从马车上从容下来，站定之后，可见风姿绰约。她身旁的侍女上前敲了敲门，便有一名持剑少年开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另有小厮出来，带着车夫去了侧门。

“萧小姐，主子已经在院中等候。”林衣抱拳行礼，说。

“多谢。”

萧姜浅浅一笑，回了一句，便带着幻儿熟练地走向凝碧院。幻儿见了外男，面子上有些害羞，反倒是萧姜更淡然一些。因此主仆两人去凝碧院这路途，虽然远了些，倒是只用了一刻钟。

还没有进院子，两人便看到院中满目牡丹芍药竞相开放。四四方方的格局之中，几大缸满满荷花的花苞上停着几只蜻蜓，飞起飞落之间自由散漫，如同这院落的主人一般。日光透过巨大的树伞落下，光影闪烁之间，带着一丝清凉意。

而站在台阶之上的那人，便是林念。此时的林念一身淡青色的广袖衣裙，腰间缠着几缕细流苏，坠着枚玉玦。灵蛇髻上插着几只步摇，随着步子而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远远看去，很是动人。萧姜站在院门口，看着如此动人的林念，随即婉然一笑，迎了上去说：“许久不见，念儿越发好看了。”

“姐姐说笑了。”林念淡淡一笑，提着裙子下了台阶，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今日的萧姜只是简单的打扮，一身烟紫色的衣裙毫无点缀，原本就单薄的身姿加上轻薄飘逸的衣裙，显得更加柔弱。而她发鬓两边的流苏对梳也是洛阳许久之前的款式了。林念看着很是忧心，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惹她难过……

“你早就回了洛阳，我也没来看你。你可别怪我。”萧姜走上前，牵着林念的手便往前走去。

两人好友多年，只是难得才见上几面。林念有自己的世家。而萧姜在萧家并不受宠，也很难出门。两人都是瞅着宴会空隙或者林念去萧家拜访萧卿的时候，才能顺便见上一见。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前根本不会有。

若不是为着林念此时候的太傅身份和萧姜已经及笄，萧卿也不会允许。

林念摇头，握着萧姜的手，笑着说：“姐姐现在的困难我自然知道的，怎么会怪你？”

说完，萧姜苦笑一下，抿嘴说：“有时候真的羡慕你。”

羡慕她什么？是孤身一人的冷清，还是毫无顾忌的放肆？林念并不想多说。其实她们都知道，荣耀有多少，艰苦就有多少。

林念牵着萧姜坐到石阶上，抱着她的手臂呀呀撒娇着，惹得萧姜一阵欢笑。

“姐姐，我有时候也会羡慕你。父母安在，都好。”林念靠在萧姜旁边，有些感慨。

她们幼时也这样靠在一起，说着自己家有趣的事情。

林贤又喝了几壶酒，怼了哪几个臣子，萧卿又打翻了几个书架子，教训了哪几个不成器的公子。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她们可以笑着说很久。谈天说地的散漫时候，真是一去不复返了。不过现在想想，也觉得那时候十分有趣天真。

萧姜满足地眯着眼，柔声说：“我们都会好好的。”

微风吹拂着花香，带来一丝慵懒。

抱着萧姜蜷坐在台阶上的林念，缓缓挣开眼睛，颇为复杂看着萧姜安详恬静的面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那件事情……只是这事情，就算她不说，终究还是会来到的！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

“姐姐，我知道你最近在烦心什么事情。你只要告诉我，你愿意嫁到柔兰吗？”林念抱着萧姜的手臂，正视着萧姜，严肃问道。

萧姜一愣，看着林念不再稚嫩的脸上满是正色，随即笑着说：“是了，念儿现在是太傅，位及次一品。不是锁在深闺的女儿家，可以把握命运，左右朝局……”

“姐姐……”

林念心里一紧，有些干干说道。

她这话，听着实在诡异！

只是林念再想看清一些的时候，萧姜已经释怀一笑，坚定地看着远方的云彩，说：“我希望嫁到柔兰。并不是我多么喜欢谁，或者多么向往高贵的生活。我只是想要父亲看到我。看到我这个不漂亮的女儿……”

林念看着眼前伤感憔悴的少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