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夫人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李嬷嬷就知道庄园的二姑娘失手了,她真想狠狠摇醒自家糊涂的主人,可在宋夫人如狼眈眈的目光下,她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与她订下赌约。
“老夫人,您是当朝超品诰命,”宋夫人趁机相激,“可不兴说话不算话的。”
“你只管查,”宋老夫人心底无鬼,天地宽,干脆利落的说道:“要是真和我有关系,无论你查到谁头上,我都绝不袒护。”
李嬷嬷被宋夫人诡异的眼神吓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唤了一声,“老夫人,您---”她话还没说完,宋夫人已经站起身来,明快的拊掌而笑,“就知道老夫人是个爽快人,有老夫人这句话,媳妇就放心了。”
宋老夫人气哼哼的白她一眼,恶意的幻想着对面的这个女人跪在宋家大门口,在世人的关注下,对她磕头奉茶。
婆媳尴尬的在正厅做了多半个时辰,便有丫头打起门帘,“老爷带着两位姑娘来了。”
宋老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夫人已经站起身快步向前将正要进门的宋玉华拉进怀里,“我的团团,你可算回来了。”
见到女儿,她提着半夜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眼睛染上湿意,“刚才可把娘给吓坏了。”
宋玉华被母亲裹挟在怀里,闻着她身上让人安稳的香气,夏夜的微凉被母亲的温热所消弭,她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娘,我没事的,你可以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啦。”
宋老夫人本来不耐烦她们母女黏糊糊的相处,待见从门口慢慢挪着步子进来的宋瑞盈,她却坐不住了,“瑞盈,你怎么来了?”
她心疼的看着小孙女那委委屈屈的样子,朝坐在下首的宋归鸿皱眉问道:“好好的,把瑞盈扯进来做什么?”
宋归鸿面色不善的冷笑一声,“可不是儿子要扯她进来,你问问她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电光火石间,宋老夫人想起方才宋夫人语气间别有深意,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瑞盈,你有什么话就与祖母说,有祖母护着你。”
正帮女儿解披风的宋夫人手一顿,冷笑道:“老夫人忘性也太大了,才刚说了绝不袒护的,转眼就变脸了。”
宋老夫人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我何尝说过要偏袒的,只不过给瑞盈壮胆罢了,要是你们存心欺负她,我可不依。”
宋夫人却讥诮的笑了笑,“哪里敢欺负她,我们可不敢。”
宋夫人讽刺的话就像巴掌一样把如风中柳絮的宋瑞盈扇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低低的呜咽着,不明内情的人听了都心生不忍,觉得宋夫人太过蛮横了,宋老夫人更心疼起来,“哎呦呦,瑞盈,你有什么委屈就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祖母,孙女是冤枉的啊,”她忍泣倾诉道:“您一定要相信孙女,孙女是冤枉的。”
无论宋老夫人怎么追问,她都摇着头不肯说,只跪在堂内哀哀哭泣,重复申诉着自己是冤枉的。
宋归鸿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宋瑞盈,她比团团小半岁,可相比一团孩子气的大女儿来说,她甚至已经初见少女风姿,即使是哭泣,也会露出姣好的半张脸庞,惹人怜惜。
她的身影渐渐与十几年前的另一个身影重合,那个女儿,宋瑞盈的母亲,当年也是跪在这里,哀哀哭泣着希望得到收留和照顾,他被这样的软弱迷惑,可一时的迷惑却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即使他费劲力气重新追回妻子和儿女,但曾经的过错就像是摔破又被修补好的花瓶,即使花团锦簇,仍然有着抹不平的裂纹。他的独子勤奋刻苦的都不像一个世家子,那是因为他对他的父亲不够信任,他的爱女因为他当年的过错而差点丧命。
“哭够了吗?”宋归鸿喝了一声,“哭够了,就该解决问题了。叫玉华身边的香儿进来,把事情讲清楚。”
徐嬷嬷应了一声,出门把香儿唤进来,香儿在大场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她进门磕了个头之后,就开始讲述,她从昨天上午宋瑞盈带人冲进房间讲起,讲她如何趾高气扬的踢翻棋盘,把宋玉华和几个丫鬟绑起来,让水根带着庄户制服了车夫等家丁,并任由水根媳妇折辱宋玉华。
宋夫人听到这里不由看向丈夫,宋归鸿了然的点点头,“你放心,庄子上的庄户和庄头都捆起来了,就等夫人处置。”
香儿继续讲述宋瑞盈如何想当场除掉几人,被胆小的碧心劝阻这才作罢,然后把她们关进柴房,兰衿人生的瘦小,却很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