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华离开之后,宋家上下都像是丢了魂一样缓了好几日才缓过劲来。宋归鸿好歹有朝廷上的事务分心,还算好点,可宋夫人就不一样了。
正是春天万物萌发的季节,宋夫人的铺子却很清闲,所以她便把目光投在留在身边的女儿身上,立志要在女儿出嫁前,把女儿教成精干的掌家夫人,每日拘着她又是管家,又是看账,生怕她将来嫁进王府之后,被下人蒙骗,又怕她被宫里的妃子们欺负,被婆婆陈嫔刁难,又怕拢不住韩冉的心,让韩冉另娶新欢,让她独守空房。
这么一想,她愁的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日家对着女儿唉声叹气,好像她下一刻就要被抬进宫门一样。
宋玉华之前跟随段大家学习的时候,也是每日课程排的满满的,因此虽然从早忙到晚,却也没什么怨言,反而觉得充实的很,唯有宋夫人的哀叹和心疼又担忧的眼神让她苦不堪言,恨不得耳朵里塞两块棉花,堵个清清静静。
可她又不能向宋夫人提出抗议,宋夫人念子心切的心情她能理解,只好苦哈哈的领受着母亲大人的谆谆教诲。
好在韩冉仿佛就是她天生肚子里的蛔虫,知晓她每日腹中的暗暗叫苦,过了五六日便携着礼物登门拜访。
他如今在宋家的地位上涨船高,宋夫人对上他也很有好脸色,又听说是工部请了工匠去他宅子上查探情况,重新装修府邸,想请宋玉华过府,让工匠按着她的意思整修府邸,越发觉得这是韩冉将宋玉华放在心上的表现,便爽快的挥手放行。
宋玉华不过被关了几日,带着香儿和兰衿出府时,就像是出笼的小鸟一般欢快,不长的一段路程,马车里尽是她欢快的笑声。
韩冉被她的欢乐所感染,心情也很是不错,越发挑拣出这些年他听说的一些奇闻异事来说与宋玉华听。
宋玉华以前也听说狐狸化为男子迷惑女子的故事,却都是女子被邪祟所迷,而后被道士和尚解救,狐狸被降服之类的结局,还从未听说狐狸与女子结为夫妇之后,闯荡天下,降妖伏魔的故事,一时竟有些听住了,听说到最后二人双双修成正果,得道成仙之后,提起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总算是有个好结局了,我还真害怕哪个和尚道士冒出来,打着人妖不能结合的旗号棒打鸳鸯呢。”宋玉华拍着胸口感叹道。
香儿和兰衿也在一旁默默点头附和,实在是她们听了许多这样的故事,乍然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实在是希望能有个好的结局。
兰衿与宋玉华的相处氛围亦师亦友,所以说话就少了顾忌,她笑着说道:“姑娘,这个狐狸真有福气,那位姑娘竟然愿意跟着他私奔,以往咱们看的那些话本子,那些大家闺秀若是被妖精所迷,姑娘们的父兄必定会请高人来降服妖怪,然后把妖怪剥皮拆骨,血淋淋的埋进土里呢。我前日看的那个故事,那个老鼠精都和那位姑娘生了一儿一女了,结果那个老爷毫不留情的就把那一儿一女给摔死了,就算是妖怪所生,好歹是自己的外孙外孙女,那么狠心,真是闻所未闻。”
宋玉华闻言,脸上的笑浅淡了些,但兰衿还自顾自的发着感慨,“还是女妖精更有福气,变成美女去迷惑书生,不仅最后能和书生有段美好的姻缘,还能成亲生子,最后得以善终呢。”
“有什么好福气呢,”宋玉华却冷笑道:“法力高强,一身本事,貌美如花,长生不老,结果却放下身段去屈就一个酸文假醋的凡人,费心心机让他高中榜首,运气好的最后能博得个正妻的名分,运气不好的便是委身于妾也是高高兴兴的。何苦来哉,这样自轻自贱。”
兰衿和香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宋玉华为何突然发出这么一段感慨,但隐隐又觉得她说的有理。
韩冉倒是能猜出一二她心中所想,便含笑道:“那按你的说法,这是为何呢?”
“那还用说么?”宋玉华了然又不屑的笑道:“自然是求而不得的穷书生做梦罢了。”
“书生做梦?”兰衿闻言疑惑的瞪圆了眼睛,“什么是穷书生做梦啊?”
宋玉华为她耐心解惑,“写话本一向被士大夫所不耻,认为这是不务正业的行为,像是魏学用这样的人写话本都是改头换面,若是被人查出来,他恐怕就无法在翰林院立足。那些怀才不遇的穷书生既考不中科举,又囊中羞涩,只能靠写话本子来赚些花头。”
“对他们来说,不仅缺钱,缺权,还缺一个知情知趣,红袖添香的美人。凡世间那些满足他们幻想的美人,哪一个不是金子堆出来的,哪里轮得到他们享用。所以便当做个梦,写在话本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