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奇荷看着我笑,他的声音很好听:”嘉嘉,恭喜你呀!你得请客!”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和我说话,以前他对我很有礼貌,有礼貌就代表有距离。如今他这样跟我开玩笑,他的声音这样好听,我一时晕头,就只会嘿嘿笑了。
从那以后我们有了共同语言。我们一起讨论鲁迅和莎士比亚,一起看《红楼梦》,讨论罗密欧和贾宝玉谁是真正的大色狼;我们一起讨论学习上的各种问题,从物理到化学,从数学到生物,他提出一种解法,我就会绞尽脑汁的去想另一种更简单的;上体育课跑圈我看着他的脑勺就不觉得累了;放学了我们一起去书店找个地方看辅导书,我们只看不买,书店的老板每次看到我们都瞪眼睛,烦的要死;我们相互提示背单词,背错的要被对方弹脑门。
我爸说了,要适当的和他有点共同的小秘密,亲密的小动作,还要一起干点小坏事。
我深更半夜跟我爸爸发短信:什么程度叫小坏事啊!
我爸回:“学校骑自行车的多不多?”
“多啊,初中、高中不住校的都骑自行车。”
“太好了,去拔气门芯吧,一人拔三个。”
叶奇荷他坚决不肯,但同意给我望风。
学生会戴红袖章的突然出现,叶奇荷示警我一声拔腿就跑,我也跑。没跑几步他调头回来嘱咐我:别往咱们班方向跑,往王纯他们班跑。
王纯是跟我们同一届的另一个理科班班长,集体流动小红旗跟我们争的异常激烈。
我爸知道后特别高兴,特意带我俩去吃烤鸭:“真的吗?太好了!那小红旗下礼拜能到你们班不?”
“小红旗本来就在我们班,”我说,“我们是要保住它!”
“那,保住了吗?”
“不知道,看学校怎么评分吧!”
“你不是说你们被学生会发现了吗?还嫁祸别的班?”
他嗓门大,一嗓子出来半个店都听到了,我和叶奇荷立刻低头,不约而同装跟他不熟。
“你刚才就没听我说是不是?我说我们跑了,学生会的没追上。”
“那太可惜了!”
“爸爸!”我抗议的叫,“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你怎么能,怎么能,鼓励我去拔人家气门芯呢?你太过分了!”
“我是随便说说的啊!”我爸说,“谁让你当真了啊傻丫头!”
我气的哭着跑出去了,叶奇荷追上我:“我说的没错吧!跟家长根本不可能做朋友。他们是假民主,真霸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涮你一回。我爸也这样。我还有点儿钱,我请你吃麻辣串儿?”
以前我跟我爸是一国的,从那以后我跟叶奇荷是一国的。
早晨我醒来,脸上糊了一层的泪。
山里的早晨有点冷,群山之上的天空,尚且还有太阳出来时留下的薄薄的金光,过了一会金光消失,天空变成了蓝色,却不像昨天看到的那么浓郁耀眼。如果按整整一天来划分,现在的天空正青春年少,朝气蓬勃,清新可爱。上午它一点点长大,中午是它的壮年,最为辉煌耀眼。等到了傍晚,晚霞满天,那是天空的暮年。它的暮年有早晨的色彩,却没有早晨的清新。暮年和少年,终究不能相提并论。等到第二天,天空的生命已经迎来了第二个轮回。
如果不以时间来划分天空的年老与年少呢?如果每个人都是天空的一部分,那么天空就可以同时存在少年,壮年,和老年。
我仰头看着天,心里默默寻找着小泽,叶奇荷,刘铮,舒晨慧。
“嘉嘉姐,你洗漱好了就过来吃饭吧!”小泽从厨房探出头来。
“好的!少年!”我向他挥挥手。
我昨晚没睡好,早晨起的早,吃饭时有点心不在焉的。吃饭后叶奇荷跟我说:“你再去睡一觉吧!补补眠。”
“不用赶路了?”我说,“不用管我,我走走路就清醒了。”
“你还想往哪儿去啊,”叶奇荷笑着说,生动的眉眼在晨光中居然很温柔,“昨天赶路,其实就是为了找个住的地方。我一开始计划的时候,没料到会下雨。结果路上费了大劲。”
“那我去睡了。我睡的时候你们不许进去睡啊。”跟三个男人一帘之隔,我连翻身都不好意思,一想到发出的声音有可能能让他们知道我睡觉时的样子,我就打心眼里不舒服。
“知道了大小姐!吃午饭时我叫你。”
我实在是困,随意支应他一声,进了卧室。却又睡不着了,始终在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