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到他逢人就问有没有一个拄着双拐的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来过。很快又有人给我们指示了方向。我才悄悄松了口气,原谅了自己的小人之心。
我们到了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这里其实我熟门熟路了。院长还认识我,热情招呼我进屋,一看叶奇荷更加热情了,用力的跟叶奇荷握手,生怕他跑了一样几乎是硬将他扯进办公室的,我这个老相识被暂时搁置在一边。我心里默默道:“穿得好就是不一样啊!这院长平时看着和蔼可亲的,不会嫌贫爱富,没想到只是我的错觉。”
“打扰了,”叶奇荷不给他说更多话的机会,“我们是来找人的,刚才是不是有个拄双拐的年轻人来过?”
院长一时无语,小泽这时从一大片绿植中探出头来:“哥,你们怎么来了?”
“你呢?你不好好待在医院,到这里干什么?”我问。
小泽嘻嘻一笑:“修电脑啊!”
院长这时才明白过来,连连向我们道歉,说不知道小泽受了伤才打电话给他叫他到敬老院,还夸小泽修电脑技术好,价格公道。
等小泽修完电脑,我和叶奇荷将他送回了家。这是一家普通居民区的三室一厅的房子,房子里还算干净,家具很少。小泽的家人都不在,他引我们到了他的房间说话。
这间房家具同样不多,样式老旧,简直能拍八十年代的电视剧了。只有放在书桌上的一台台式电脑和液晶显示屏,表现出这个房间的现代气息。
我是爬山那天才知道小泽经济条件不太好的,今天才知道他缺钱缺到这个地步。可就算缺钱,也不该在骨头愈合的关键时期乱跑。
“你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一声招呼也没跟我打?”我问。
那天从山上下来后我到病房看过他,他情绪很不稳定,看到我就哭,说对不起我,让我着急费心了,得知薛云因为他也住院了,哭的更加厉害,我本来答应过几天再看他,后来工作忙事情多就忘记了,一直到今天。
叶奇荷在一边道:“他早就出院了。比一般人早两天。”
小泽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我有几个程序要写,我没有手提,医院里管的太严,楼道里深更半夜还有人练习走路,吵得我睡不好觉。反正该做的治疗都做了,不如开点药回家去。姐,你知道的,床位费那么贵,我还不如在家买点好的吃了呢!还能好的快一点。”
“那你也不能出来啊!”我说,“你的腿还没好呢!你就为了挣几十块钱,万一出来磕到碰到又受伤了怎么办?到时候花好几万,不是花钱更多?花钱治好还是小事,我跟你说,我听人家说,反复骨折的人,腿会比别人短一截,你要是长成了长短腿,连个老婆也娶不到,可就要打光棍了。”
小泽还是跟我嬉皮笑脸:“那我就娶个长短腿的媳妇呗!”
“你真的那么缺钱吗?缺钱也不是这么个挣法,你家里人也不管管你。”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说错了话,小泽的脸色有些不好,很快他又笑嘻嘻的了:“有哥还有姐姐你管我还不够啊!”
这时叶奇荷开口了:“缺钱的话跟我说,要多少我给你拿。”
小泽忙摆手:“不用了哥,我真的还够用。”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出来?”我追问。
小泽苦着脸:“这片是我的地盘啊!我要是不来,这活就被别人揽走了。我损失的不光是这次的维修费,还有以后的啊!”
鬼话!我才不信!不过每个人都有不想对别人说的话,我自己就深有感触,就不再逼迫他了。
我想叶奇荷大概是知道的,不过,这大概要算作他和舒晨慧之间的事了,我也不好过问。
叶奇荷再次向我提出,让我跟他回家见他的父母。
“大小姐,”他说,“外人都说你跟我是一对,这个人也见过,那个人也见过,跟我没关系的甲乙丙丁都见过,唯独身为亲妈的她却没见过,还有我爸爸,你不觉得他们两位老人家很可怜吗?”
“我不去,”我说,“欺骗父母太不道德了。尤其是妈妈,以后咱俩散伙,她得多伤心啊!”
“你想的太多了。”叶奇荷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腔调说,“从我上大学,她就催我往家带女朋友看,我分手了她也不会伤心,下次再带一个就好了。我又不是分手了一个女的,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别的了。而且,就是随便吃顿饭,不会太隆重。咱们又不是以结婚为目的去看他们的,你就当去同学家吃饭好了。这你就不紧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