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白雾,从河流上方蔓延过来,迅速笼罩了夹在山涧里的整个矿区。缅甸山区经常会有这种雾瘴,并且多数有毒。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上,雾瘴非常巧合地出现了。现在就算是潘家钟和楚河之间,都看不大清楚对方的面孔。一米之外,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走!”楚河和潘家钟摸着铁丝网,向入口方向飞快走去,当然还不忘扛着石头。
这山里的雾瘴来得快,散得也快。二人都在心里默默祈求,雾瘴不要马上消散。他们需要时间,也在和时间在搏斗。
很快,他们走到了入口处。入口的大门两边各有一个岗哨,守卫都配着枪支。他们摸索着向门口走去,打算在雾瘴里把站在大门口的守卫给干掉,然后在雾瘴的掩护下逃离矿区。
楚河和潘家钟扛着石头,计算着方位,向着大门之外走去。他们看到了敞开的大门和两旁的铁丝网,并且一个守卫就站在他们前方几米处。
就差这么一点,他们就能靠近守卫,逃出大门之外。一阵轻风过去,雾瘴迅速消散,二人没有任何遮掩,立刻光秃秃地暴露在守卫面前。
楚河浑身是汗,不远处站着一个守卫,背后一支长枪,再过一会儿,自己就要死在这枪下了。
一瞬间,雾瘴消散到了非常稀薄的地步,楚河脑袋转得飞快,马上对潘家钟轻声说道:“我们往回走。”
“你吓傻了吗!”潘家钟低声说道,但是已经没有选择。楚河已朝着矿区内走去,他只能紧紧跟着,扛着石头往里走。
雾瘴完全散尽,天色也大亮,楚潘两人完全暴露在清晨的阳光之下。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这句是当地的土语,楚河勉强能听懂。
楚河和潘家钟身体战栗,停在原地,慢慢转过身来。他们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守卫,正慌忙把枪从背后端到身前,指着他们,然后说了一句楚河听不懂的话。
“他们要开枪了,”潘家钟轻声说道,“他问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兄弟,偷了家里祖传的石头,拿来给矿主看看。”楚河飞快说道。
潘家钟立即明白了楚河的意思,用缅语对守卫说道:“这是我家的宝贝,找吴热来看看的,很值钱的石头啊。”
“吴热不在,你是不是趁着瘴气进来偷东西。两个贼。”守卫说道。
“真是宝贝啊,只要吴热看到,一定会出大价钱买下的。”
“出去,马上出去。”守卫说道,入口外的工人已向入口处走来。
楚河和潘家钟兴冲冲地扛着石头,向门外走去。潘家钟从守卫身边走过,见守卫还是一脸的戒备,手在轻微摆动,像是就要重新端起枪。
“吴热不在,给我们两个小钱,算是打赏我们,我们把石头送给吴热行不行?”潘家钟立即说道。
“滚,马上滚!”
潘家钟听到后再也不多言语,和楚河扛着石头大摇大摆地向矿区外走去。上工的工人也走到了入口处,潘家钟下意识地低下脸。他听到身后的守卫在和岗哨上的守卫交谈:
“两个贼,真该打死他们。”
“别啰唆了,人进来了,点人数吧。”
……
潘家钟和楚河逃出生天,立即在矿区外偷了一个小木车,顺着道路,飞快向着山外走去。
“你怎么知道,那个守卫不认识我?”潘家钟问楚河。
“你不是说了吗,他们增加了很多人手。”
“如果刚好是认识我的人怎么办?”
“那就认命。”
“哈哈……”潘家钟大笑起来。
楚河和潘家钟非常谨慎,他们知道,矿区守卫看到悬崖上垂下来的石头后,肯定会顺着大路追赶上他们。于是他们躲到山里面,在当地的山里住了很久。琢磨着矿区不再惦记这件事情的时候,两人才从大山里出来。
从偷盗石头的那天算起,一个月后,两人到了腾冲。
他们不辞劳苦地从克钦搬来这么大一块毛石,楚河又是一副面貌狰狞的模样,很快便在腾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楚河把遮掩脸部的头发剪短,浓密的胡须也刮干净,整张脸显露出来。他脸上的伤势已经痊愈,脸皮紧紧地贴在颧骨之上,左脸一个十字伤疤,右脸一道刀疤,走在人群里,不被人注意都很难。潘家钟对楚河说过,他现在的模样已经算是恢复得非常不错了,虽然面貌看起来凶恶,但还没丑陋到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