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这四姨娘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对于生孩子这种在鬼门关上上走一遭的事情,饶是怎么使劲也力不从心了。干老爷在一旁急得满头是汗,偏偏接生婆们还在争先恐后地在旁边加油鼓劲:“四夫人,用力,用力啊!”
四姨娘撕心裂肺地叫着,体力不支,白眼一翻竟晕过去了。接生婆们傻眼了,叽叽喳喳地问道:“老爷,怎么办”?
干老爷怒道:“当然是先保孩子!”
接生婆们哦了一声,继续七手八脚地去帮忙。驭扇童子的头太大了,竟卡在了产道里。驭扇童子憋得脸通红,怎么钻也钻不出来,便开始用头使劲地顶。这一顶不要紧,已疼昏过去的四姨娘又被折腾得疼醒了过来,继续拼尽力气惨叫,冷汗湿透了身下的被单,身上盖的薄薄的锦被也被她尖叫着给撕碎了。
这一屋子的人都忙得团团转。干老爷急得像吃坏肚子又找不到茅房一样,转来转去,冷汗直冒,嘴里还不知道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大夫人和一干小妾坐在产房门口捻着佛珠说些什么祝祷的话,然而窃喜的笑容简直要从眉毛尖蔓延到脚后跟了。在大家乱作一团时,一个端着满满一盆水的小丫头突然把铜盆一扔,冲着门口惊恐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滚烫的开水泼了一地,众人顺着小丫头哆哆嗦嗦的手指向门口看去:一只体型巨大,长相丑陋无比的怪兽盘踞在门前,锋利的爪子将门框划得一片狼藉。这么多双眼睛同时投向怪兽,怪兽猛扑过来,发出一声怒吼。
“斗牛兽!”院里的人惊叫道。大家都傻眼了,传闻斗牛兽是因凶猛好斗被弃的神兽,但长期独居在洞穴里过着深入浅出的日子,从不轻易惊扰人类,今日怎会无端出现在干家宅子呢?
“老爷,孩子还没出生便招惹了如此祸患,可见这孩子是不祥之物!”大夫人抓紧干老爷的胳膊,颤声说道。老爷也为这事受惊不小,正盘算着该如何如何,谁知道竟听到接生婆惊喜地喊道:“老爷,四夫人生了,是位小公子!”老爷大喜过望,连忙迎了上去,门口的斗牛兽纵身一跃,冲破窗户纸跑走了。
老爷欢欢喜喜地去逗弄刚出生的小公子,全然不顾一旁大夫人铁青的脸。干老爷一边哄小公子,一边对周围人说:“谁说刚刚那是凶兽?分明是祥瑞!”
是是是,祥瑞祥瑞。众人在一旁附和着,横竖老爷喜获麟儿正开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一来,面相凶恶丑陋的斗牛兽,倒越看越是祥瑞无疑了。
干老爷还沉浸在老来得子的喜悦里:“这孩子出生便带着祥瑞,分明是上天赐给我干家的珍宝!我宣布,就给孩子取名为干宝!”
以干老爷的文化水平,也就起得出这种档次的名字了,众人还纷纷称赞道:“好名字!干老爷学富五车,给公子取的名字果然不同凡响!”
刚刚得了“干宝”这个名字的驭扇童子心想:“这人间对待男娃娃和女娃娃的态度竟然如此不同,不行,我要控诉一下这重男轻女的丑恶嘴脸。”干宝张开大嘴,可惜他一肚子的话却都化为了初生婴孩的语言,嗷嗷大哭。
众人看刚出生的小公子哇哇大哭起来,纷纷抻过头去一看究竟,干老爷连忙把干宝抱了起来,干宝很生气,拼命挣扎。挣扎着挣扎着,干宝乌黑的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众人见干宝不哭不闹了,又开始奉承说干老爷果真教子有方。干老爷得意地放下干宝,随后却发出一声震怒:“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干宝看不惯干家这重男轻女的做派,略施法术,将自己生生变为了女儿身。干老爷这一抱一放之间,干家的这位“小公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四小姐”。
干老爷脸本来就长,这一气之下更是长到了能和外面吃草的老驴子相媲美了。宾客这下终于下不去口继续赞美了,纷纷找个借口告辞。干老爷拉得老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大夫人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刚刚生产完的四姨娘吓得在床上连连磕头求饶:“老爷饶命啊!我…”
“住嘴!”干老爷怒斥四姨娘:“生出这样的孽障,定是你在外不检点,身上招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干老爷义正言辞地斥责四姨娘,并没有觉察出来他那句“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的可不就是他自己吗?
四姨娘在床上抖得像筛糠一样,老爷厌烦地走出大门,大夫人紧随其后。“哐当”一声,大门被锁死了,干老爷对着两旁的丫头仆妇喊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四姨娘和那个孽障踏出大门一步!”
“干宝!干宝!”老爷房里养的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