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宝木然地坐在空荡荡的魔宫寝殿里,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根本无法知道任何一点有关外界的讯息。从前在凡间的时候,常听戏台上唱哪位不受宠的娘娘被打入冷宫的故事,干宝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她的境遇,也跟戏里唱的那些娘娘差不多了。干宝一没事可干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她等了三天也没有青龙的消息,实在无法往乐观的方面想。不过干宝一想不开就容易胡吃海塞,因此这几日虽然忧心忡忡,看起来倒是容光焕发。
魔宫的饭是真的好吃。干宝一面恨恨地想着,一面把一大块烧得红酥酥的叉烧肉送进嘴里。干宝被关在这的第一天,服侍的人送饭食进来的时候,她还死扛着不吃,却架不住那饭食的香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当干宝风卷残云般将送来的食物吃干抹净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随后面无表情地将饭碗递给服侍的人:“再来一碗。”
魔宫里的食物就如同这一整个族的做派,无论是什么风味,都讲究个淋漓尽致。酸便是鞭辟入里的酸,辣就是淋漓尽致的辣。跟这些相比,神界的饮食未免显得太清淡了。即使神界经九蒸九晒而成的,味道鲜美无比回味无穷的一道鱼,落在干宝的嘴里,也嫌它寡淡无味,不如红烧肉来得滋味浓烈。
无论旁人怎样看,干宝的口味就如同她的性子一样,镌刻在骨子里,怎样也抹不去了。干宝一面津津有味地嚼着烤鹅,一面哀叹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正在这时候,她感到什么东西扯到了她的裙子。
干宝也没有多想,一只手还拿着半块烤鹅,另一只手提起自己的裙子使劲往上一拽,谁知道地上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响,随后传来小孩子“哇”的一声大哭。
干宝一下子慌了,连忙弯下腰,看到几天前那个叫无忧的孩子,此刻正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她连忙蹲下身子,对他伸出了双臂。无忧立刻不哭了,咯咯笑着冲进了她的怀里。干宝一使劲,脸红筋胀地将他抱了起来。不大的人,却还是有些个分量的。干宝想着,平日里青龙逼她锻炼身体还是有点道理的,否则将来连他们俩的孩子都抱不动。
“无忧…是叫无忧对吗?”干宝对怀里的孩子问道,无忧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无比:“母妃说了,这是父君给我取的名字,希望我每天都能高高兴兴。”
“你父君取的这名字倒不错。”干宝捏了捏他的脸蛋,见他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数盘的美味佳肴,便对他说道:“想吃哪个?姨娘帮你夹。”
“不。”无忧咬了咬嘴唇,有点委屈地说:“母妃说过,无忧现在,还不能吃这些。”
“那你都吃什么呀?”干宝好奇地问道。
“鱼,肉,面条。”无忧歪着小脑袋,搜肠刮肚地想着他那少得可怜的几个词汇:“不好吃。”
虽然干宝并没有什么养育孩子的经验,但也想起了小孩子娇嫩的肠胃的确吃不得这些味道浓烈的食物,尤其是魔族这样的饮食习惯。可能魔族的孩子生来便彪悍,然而见无忧的样子,分明就是神族的后代。
干宝想,这些也就只有璧彤这个做娘的才考虑得到。若是把这孩子扔到鹰子詹的手里,这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无忧坐在她的腿上,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无忧,你这样就跑出来了,你母妃不担心吗?”
“我与母妃说,这几日就在父君那里,父君才不会管我去哪呢。”无忧扁了扁嘴:“我趁父君不注意,就跑出来咯。”
干宝打量起无忧来,虽是男孩,长相却极是清秀,的确是像璧彤多一些。然而一看到他那一双眼睛,却让干宝无端地想起做驭扇童子的时候,见到的少年鹰子詹。那个孤僻乖张的少年与眼前这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形象上大相径庭,然而那样一双眼睛,却足足有鹰子詹八分的神韵。
说到底,无忧身上流的就是鹰子詹的血。干宝轻轻叹了口气,她只希望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日后不要像他父君一样压抑而艰难地活着。纵君临天下又如何,所拥有的不过是无尽的身不由己罢了。
无忧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会,然后停在干宝的脸上,笑嘻嘻地对干宝说:“姨娘,你长得真好看呀。”
“嗯?”干宝骤然受到夸奖,不由得心花怒放:“你也好看,像你…像你父君。”
干宝原本想说像他母妃,然而话到了嘴边,却鬼使神差地硬生生改成了父君。无忧听到这个突然噘起了小嘴,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
“对了,你既住在你父君那里,为什么不好好和你父君待在一起,要偷偷摸摸跑出来?”干宝看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