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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舒来

把汤罐和碗筷放好后,裴昊明端着碗自觉的坐上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舒来和张怀钦对视一眼,两人走进了厨房。

“搞得就像是地下党组织碰头一样。”舒来笑道,“不久前裴昊明也在这里和我谈话,他问了我林曜的问题,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他站在洗碗槽前,搓着抹布,仔仔细细的将灶台抹了一遍,睨视着一旁洗碗的张怀钦,“你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

“先这样吧。”张怀钦叼起根烟,眼皮半合,望着客厅里端碗边喝汤边看电视的裴昊明。

“少抽几根。”舒来一把掳走他手中的打火机。

张怀钦笑了,舌尖顶了顶烟尾,把烟吐了出来,重新收回到烟盒里。

“怎么,嫂子又管你了?”

“那可不是。”舒来抱怨起来,“不让抽烟,不让喝酒,但凡在我身上闻到一点烟味就给我甩脸子,瞧我给惯得。”

他嘴上是抱怨着不痛快,嘴巴却都要咧到耳后,满面红光的,张怀钦猝不及防便被秀了一脸,默默的扭头不说话了。

“你们关系不错啊。”秀完后的舒来一脸满足的问道,“才见面几天,你就把案子都和人说了。”

“可造之材。”张怀钦抿住嘴唇,似乎不习惯嘴上没有烟,“也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教他,还是他自己想的,说的每句话都往我想要的点上戳。”

张怀钦大致和他讲了和裴昊明相处的情景,包括分析案子的过程。

“有备而来,还有人指点。”舒来下了结论,客厅内的裴昊明放下碗,打了个饱嗝撩起T恤下摆手指在腰上抓了抓。

看到这里,舒来忽的停顿了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呼了口气,随后伸出手对着张怀钦勾了勾手指,“给我根烟。”

张怀钦顿了顿,从胸口掏出烟盒抽出根烟。

舒来接过手,却没点燃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裴昊明,我到现在都记得他。”

“他父亲自杀后的尸体是我解剖的,当时我也见过裴昊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像是不记得我的样子。”舒来皱眉,“裴舒曼,是这个名字吧?他的妹妹,一直都在警局闹,说他们爸爸是被陷害的,他不是自杀,是被害的。”

这种家属闹事、歇斯底里的模样,舒来见过很多次,可那一次不太一样。

“我看到了裴昊明。”

“他穿着白色的篮球衣站在裴舒曼身后,头发都是湿的,估计是刚被从篮球场上拉下来,这不是最重要的。”舒来抬起头,难得的去用形容词描绘当时的场景,“他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话,没有哭也没有笑,不仅如此,还在低声安慰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和母亲。”

舒来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场景,还用上了很多形容词,意图将当年的场景完整的呈现在张怀钦面前。

“我当时觉得吧。”舒来说,“哪来的这么没良心的小崽子看着真让人生气,直到一个月后,我第二次见到他。”

“那一次的裴昊明变得正常很多,总算有了点人样。”舒来咬着烟尾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出一副烟雾缭绕的模样。

“T恤穿反了,一双眼茫然的在漂移没有定点,看着就像游魂一样。”舒来眉头又拧紧了一个度,“他当时怀里抱着一大包档案袋,整个人看起来畏畏缩缩的,精神状态很差,把档案袋往我怀里一塞,就说什么是他从爸爸书房搜出来的东西,也许会对案子有用,不过那个时候我对他印象实在不算好,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档案袋也没打开看。”

“他当时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所以我就随口说了了一句。”舒来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然后他哭了……哭得稀里哗啦。”

连张怀钦也没有想到,这个现在看起来十分不靠谱、没心没肺到有些冷心冷肝的裴昊明,在3年前的那个午后,竟然哭得一塌糊涂。

“他告诉我,他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叫了一声‘爸,给我带早餐’,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他才意识到爸爸死了。”

而伴随着他哭得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舒来却恍如被雷劈中,直到现在他似乎都能够感受到心脏的震颤。

张怀钦猛然回神,他注视着脸色苍白的舒来,突然意识到他的儿子,那个没来得及长大就病死的男孩子。

那也算是个颇具狗血意味的故事,张怀钦曾在重案组的时候就略闻一二,舒来算得上是跟了鄂江杀人案全程的老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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