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十几天，秋雨绵绵，虽然没有入冬，寒意已经直透毡帐，最恼人是柴薪全湿了，一点燃，浓烟熏得人眼都睁不开，燿鸦人更惨，毡帐里面到处渗水，牛皮靴一踩上全是污泥的羊毛毡，叽叽咕咕直响。

挈嗤国山区的小股部队依照崖丹的早先部署，接连偷袭燿鸦国的运粮部队，虽然没有烧毁一辆粮车，但这种骚扰逼得燿鸦人每一次运粮都需派出众多精锐骑兵“保驾护航”，苦不堪言。

“燿鸦人撤退了，燿鸦人全线撤退啦……”

数十骑穿过小树林朝中大门飞驰而来，落在地上正在腐烂的红枫叶和烂浆果，被踏得四处乱溅，树林里到处是一股酸酸的清香味。

金隼王这次退兵后，如果再次发动吞并挈嗤战争，照习惯一定是在来年打下秋粮以后的事了，终于可以透口气了，这些骑兵一边奋力地挥动马鞭，一边忍不住沿路高喊起来。

……

“崖果，你真不想跟我到大堡垒去玩吗？”

太子崖冬坐在一条小溪边，手里的一根木棍无聊地不时地敲击水面，燿鸦人全线撤退后，他跟着父王来到了中大门，一连开了两天的会，实在太乏味了，跟弟弟崖果在一起就有趣多了，他几乎叫得出山谷里所有野果子的名称，今天早上出来才一会儿，崖果猫鼬一样灵活地爬到树上，掏到了两只羽翼未丰的斑鸠。

“想，但我娘不会同意的，我还要上学。”崖果边说，手里的活一下没停，一簇细竹枝编得鸟笼，就差一个小门没有扎好。

“大堡垒也有师傅啊，我跟父王说一声，就让你跟我一起读书好了。”崖冬虽然身高有一米八，但毕竟也才十一岁，玩心正浓的年纪，都城大堡垒里有不少的弟弟、妹妹，但没一个似崖果这般可爱。崖冬真想崖果跟他一起回大堡垒，这样自己在冷清的石头房里就不会寂寞了。

“我娘说了，等我再大点了，一定带我到大堡垒去玩一次，但这次不行，我家里还有好多事没有交待，再说我走了，我娘会……孤单的。”崖果把小门连到鸟笼上，试了试，大小正合适，崖果又在鸟笼上面别上了几张红红的大枫叶。

“你才多大点，家里有甚事？还需要你操心吗？”

“怎么没有？马上就要酿新酒了，没有我，他们酿不出好酒，还有家里的马群，要产小马驹了，这次生出来的马，一定比八骏还要跑得快，去年莽哥哥送我一匹燿鸦国的‘寒雪宝马’种马，我给牠娶了十几位我们挈嗤国的‘漠上飞’母马……”

“哈哈……”崖冬忍不住了，这个小不点弟弟实在太搞笑了，他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吓得那两只小斑鸠扑腾着小翅膀直往草丛里钻，崖果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把他们关在鸟笼里。

“太子哥哥，你玩一会儿就把它们放了吧，它们还太小，你养不活的……”崖果现在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把它们从鸟巢里取下来的，两只小斑鸠不知道是怕了还是感觉到冷了，不停地簌簌发抖，崖果把鸟笼递给了哥哥。

“太子哥哥，你小心点，鸟笼别掉到溪里……”

“崖果，你长大了想干什么？想做五哥那样的主帅还是大哥那样的英雄？”

“没想过，我不喜欢打仗，我娘叫我学医术，我长大就当个像苗圣手那样的医生也挺好的。”

崖冬把鸟笼挑在小木棍上，晃悠个不停，崖果担心地瞅着，可别滑了，掉到溪里，这两只小鸟就没命了。

“多大出息？大丈夫保家卫国……等我做了袋狮王，我不但要收复我们挈嗤国几百年来的全部失地，还有把每一个燿鸦人都变成我的奴隶，谁敢不服，我叫他们脊椎寸断。”太子高高地站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木棒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权杖挥向前方。

精致的鸟笼飞了出去，在石头上一弹，门开了，一只小斑鸠落入了水里，瞬间被溪水卷走了，另一只掉在溪边的鹅卵石上。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崖果正想爬下溪磡头捡回那只斑鸠。

崖冬从石头上飞身跳了下来，一脚把那只小斑鸠踩死了，他的脚底发出“唧”地一声。

“你……”刚转过身来的崖果看到这一幕，脸一下涨得通红，他抓住一把杂草，爬到了岸上，头也不回地往军营里跑去。

“等等我，崖果。”崖冬飞快地追了上来，眼看就要被追上，崖果哧溜哧溜几下就爬到了一棵路边的大树上，在一根横枝杈上躺了下来，再也不想理这位太子哥哥了。

“下来，崖果，我不是故意的。”崖冬用脚踢了一下树杆，大碾子般粗的老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