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夫人，该吃午饭了。”马厩外传来一句刻意压低的声音。

崖果的母亲姬丝睁开眼睛，自从崖果和莫家四兄弟杳无音信后，她几乎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崖果亲手布置的马厩里，只有闻着草料的清香，姬丝才觉得儿子就在自己的身边，才不会噩梦连连，昨天晚上梦里那只小梅花鹿被恶狼追得滚下悬崖的一幕，还使姬丝心神不宁。

小清垒的这个马厩是为“寒雪宝马”与“漠上飞”的后代准备的，还要等几个月，隔壁怀孕的母马才会产下第一批小马驹，现在马厩里只是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空荡荡的，阳光透过缝隙投射在姬丝的两只脚背上，大家都想不明白，领主夫人怎么会选这么一个地方无聊地坐着，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不饿。”姬丝把披在身上的羊绒毯拉下盖在自己的膝盖，已经是桃月，姬丝还是感到刺骨的寒意，“姬三他们没有回来吗？”

“没，夫人。夫人，羊总管在门外候了一上午了……”姬丝不愿过多的人看见自己这么一付六神无主的样子，因此特意交待，只有贴身的四个女奴可以不经通报进到马厩里来，连冷山垒的羊总管没有要紧事，一般也不轻易打扰姬丝。

“让他进来吧。”姬丝拢了拢头发。

“夫人，送往袋狮垒的新鲜奶酪和牦牛肉干明天就要起运了，夫人还有什么交待的吗？”

今年五十岁的羊咩咩总管原是奴隶，放了半辈子的羊。姬丝初到冷山垒时，他一人管着二千只的大羊群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姬丝在他比一般奴隶干净十倍不止的住处里，发现一部挈嗤国先贤穆子的《穆子心语》鸿篇巨制放在床头，胡乱翻了一页提问，没想到羊咩咩不光能倒背如流，还能释义，要知道能真正读懂这部晦涩著作，全挈嗤国不会超过百人。姬丝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牧羊奴隶绝对是挈嗤国最有文化的羊倌，而得知这一切都是他自学的时候，姬丝当场开了他的奴籍，让他做了牧场的总算，二年后牧场的各类牲口出栏量翻了一番还多，第三年羊咩咩做上了冷山垒最令人羡慕的总管位置。

“你回来时候，绕道到瑶溪垒见见神农丰老先生，让他想想办法一定要找到果儿，有时间的话最好能让他到小清垒一趟。”

“知道了，夫人。”

“再看看崖忍主帅……也不知道他的病情经过神农先生的调理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您保重身体，果亲王会没事的，崖主帅也会转危为安的，天佑善人。”

姬丝重新闭上眼睛，羊总管正要告辞——“夫人，夫人！”马厩外传来喊声，“果亲王回来了，果亲王他……”

姬丝猛地掀开毯子，“羊总管你听到什么了？”

“是在喊果亲王回来了，夫人您没听错！”羊咩咩心里也一下豁然开朗起来，喜悦的眼泪奔涌出来。果亲王失联后，冷山垒实在太压抑了，就算是壁炉里熊熊的火焰，怎么看都像在发着惨白的光亮。

姬丝想站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了，羊总管刚想搀扶她，门一下开了，强烈的阳光和它的味道一下涌了进来。

“娘，娘，我回来了。”

等姬丝回过神来，崖果已经跪在姬丝伸手可及的膝头，“娘，您怎么了？”姬丝光顾着抱住崖果，哪还来得及回答儿子的问题。

“果亲王，您放心，夫人没事，她这是太……太高兴了。”羊总管嚎啕大哭起来，姬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在心里早把崖果一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今后我再不会允许你到外面去乱闯了。”姬丝不停地拍打着儿子，似乎要替儿子掸去一路的风尘。

“再不许了……”崖果的后背明显厚实多了，身上还带有大海的腥味道。

“你到哪去了？你师傅神农先生早就回挈嗤国了，你们从龙口关的琴尾垒上船，是不是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暴？”姬丝看着快跟自己一样高的崖果，满脸的关切。儿子的脸明显黑了一些，金色头发的发梢已经全白，那一定是长时间在阳光底下暴晒的结果。

“娘，我们到大西国去转了一圈，那里的人跟我差不多的身高，有趣得很，哦，娘，他们到小清垒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觐见您。”

“你先答应娘，今后什么地方都不去了，就在冷山垒陪着娘，否则我什么人都不见。”姬丝拧了下崖果的脸蛋。

“我听娘的，娘不允许，我坚决不踏出冷山垒半步。”崖果发现娘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情不自禁地一把紧紧抱住娘，许久许久。这几月来的历尽艰辛一一涌上崖果的心头，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