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恭敬的举着电话听筒,额头上的汗细密如珠。
“好的!下官马上就遣人疏通。”
毕恭毕敬的放下电话,张开大嘴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冷空气,猛然扯下头上的官帽、身上的棉袍,统统扔到了文案上。顾不上官威形象,日月商贸行兰总的电话让他受惊,当然生命比官威更重要,扬州码头被阻塞就是头等大事。
首辅大人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见白,扬州的官比内阁都难,那可是皇上、我大明的命脉所在,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码头?阻塞?商船?路振飞脑子里这几个词轮番的飞转。突然从官帽椅上弹起,大声喊道;“快请沈廷扬来衙门。”
外间的辅佐立马应声,差人办事。
路振飞口中的沈廷扬,字季明,南直隶苏州府崇明(今属上海)人。国子生,曾是内阁中书舍人(行政文秘),喜海运之事。
好一会儿,跨进了一位年青的文士,娴熟的朝府台大人施礼;学生季明参见路大人。”
路振飞急吼吼的说;“别文邹邹的,你赶紧想办法恢复码头的秩序。”
沈廷扬不急不慢的展开了手中的折扇,微微的笑道;“大人,学生刚从码头看热闹来。”
“你……”路振飞温怒的插断他的话,想到自己还得求他办事,骂人的话被硬生生的吞进肚子。
小瘪三,沈廷扬真想把这句话吐到府台大人脸上,求咱办事还这德行。但他不敢,只是在脑海中意淫。脸上却是春光灿烂。
“您别急,其实都是小事积成大事。”
“此话如何?”路振飞眯着眼。
“通事惹的祸。”沈廷扬扬了扬手中的折扇;简而言之,夷人品种太多,通事品种少,来港的船长不知我方所云。学生建议,所有夷人船舶先泊于江面,由市舶司领夷船入港。”
“好!你去办,有啥事我兜着。”路振飞虽说不了解漕运、海运规律但有担当。见府台大人有如此胸襟,沈廷扬也豁出去了。
他先屁颠的跑到了新日月商行,在内阁混了几年秘书,还是明白有些事必须要拍马屁。
目前日月商行基本涵盖了轻纺、日化、茶叶出口和大米、棉花烟叶进口业务,旧的商行容不下新增的业务部门。在二十四桥边新建了一栋占地面积三千五百平米的六层近代化办公楼。
在保安的引导下,沈廷扬气喘吁吁的蹬上了六楼,尼玛这也太奢侈了,照的人见的大理石地板,墙面好像是贴着一层绸缎织物,高大的落地窗前挂着不知为何物的百叶窗帘。
引导保安朝总经理办公室门外的接待员笑眯眯的说;“杨小姐,府衙的通判沈大人沈廷扬前来拜访兰总。”
沈廷扬可不敢正视眼前的漂亮女人,余光中,浅色的新潮服装,忖托出白嫩的柔荑,正推拿着黄金般灿烂的门栓,金属光泽的门无声的开了;“兰总,有府衙官员拜访。”
沈廷扬把折扇收好,绝不敢露出纨绔子弟的作派。跨进门便作揖道;“府衙沈廷扬见过兰总。”也不敢看有人没人。
“咯咯!”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沈廷扬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没露齿的浅浅笑容,这笑声是自信的,藐视一切对手的。
“沈大人如此腼腆,如何办好府台大人的差事?”
“学生怕惊扰了兰总,有违圣人的教诲。”
“大丈夫正行于天地,只要无愧于心,何拘泥于腐朽的教条。”
沈廷扬正了正身,慢慢的抬起了头抱拳道;“学生打扰了,恳请兰总为沈某撑腰。”
寒兰面色疑惑;“此话怎讲?”
“港口堵塞在于通事少,还因夷人不熟悉水道,市舶司疏于管理,应加强培养通事、设立专人引导,然海船吃水深,转运占据泊位,改之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特需兰总上达天听。”沈廷扬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生怕打断而没勇气全盘托出。
寒兰点点头,“没想到沈大人还如此精于航运业,放心,去办你该办的事,合理的建议我会向董事会转达的。”
“谢兰总,学生告退!”只要日月商行点头,南直隶的事都好办。
扬州码头堵塞事件很快就摆到了崇桢皇帝的龙案上,朱华仔细阅读了寒兰的报告书,对外贸易量每年成几何级增长,日化产品,女性卫生用品、布匹,玻璃制品风靡欧洲,导致西班牙、英、法、阿拉伯商人跳过马尼拉、台湾、澳门直接上产地扬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