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影瞅着随风那股劲头,下巴差点儿掉在地上,方才心中只盼得随风不要被父亲的威名吓倒,不料随风反而是一副不屑之情——从小到大,但凡谈及父亲,男女老少从未有过如此的嘴脸。禁不住心中勃然一怒,只觉得这小子实在有几分无礼,伸手就想给他一拳,勉强忍了忍,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爹啊?”
随风这下彻底怒了,作为一个孤儿,“爹”这个字眼决然是大忌,为此从小打架无数。劈口就道:“知道知道,我知道你爹,我还知道你大爷!”
这已全然是混混的骂街之词,岳清影恍惚半天想着自己大爷是谁,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骂——这王公贵族,将门名士,岳清影自小不知见过多少,如此受气还真的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当下便忍不住想发作,但想了想,打也不合适,是骂也不合适,脸一拉,狠狠瞪了随风一眼,强忍怒气,转身便走。未到门口,伸手一挥,“嘭!!”得一声巨响,隔着一丈之外,两扇魁伟的门板齐刷刷地被拍了下来!远远几个丫鬟吓得大叫一声。岳清影铁青着脸,踏着门板,快步而去。
随风在身后扶着身子,吓得面如土色,心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丝恼怒。刚才这转身挥手之间,少说也有数百斤的力量,盛怒之下,用力精准,这功法简直闻所未闻。随风舔舔嘴,心有余悸道:“好个岳家小姐,脾气这么大,真是岳开天的女儿——”
正长抒一口气,忽听门外一声轻响,霍锦堂满脸惊愕,立在门板之上,环视门窗——迈步而入,道:“怎么一回事?”
“岳家小姐——”随风趴在床上,埋在一堆被褥中道。
霍锦堂憋着嘴摇摇头,自道:“我就知道是她。随风兄弟,我来是想告诉你——”忽然间霍锦堂眼珠一瞪,生生见随风一个翻身,坐在了床上。“随风兄弟——你——”
随风道:“我怎么了?”
一股惊喜漫上霍锦堂的脸面:“你没事儿?!”
随风微微一笑:“啊,还好,没事儿——”
霍锦堂点点头,道:“没事儿就好。”话毕沉默。
随风抬头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啊,”霍锦堂恍然道,“我已经把炼鬼师的事通报给家父,家父派了关大总管来巡查此事,大家一块儿谈谈——原先是怕你不能动弹,要来你这里——”
随风接口道:“啊,我没事儿,和你一块儿去见大总管吧,早点儿完事儿。”
霍锦堂脸色渐渐冷淡:“唉?完事儿?恐怕麻烦的还在后边。”
随风自知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跟在霍锦堂身后,一路上只觉得周身发冷,步履轻浮,手脚发软,脑袋发沉。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到了正堂,远远见岳清影坐在那里与一人说笑,那人约莫四十多岁,长髯墨眉,远远便闻一阵笑声,气势沉稳。想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摘星阁里无双将,天贞山下第二峰”关大总管。其名为关啸天,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岳开天的同门师弟,于摘星阁中任大总管已然二十多年。
关啸天与岳清影谈笑之间,望见随风跟着霍锦堂而来,均是面色一改,岳清影脸一下拉长两寸,眼皮耷拉,轻轻靠在椅子上,关啸天则面容平和,起身迎来。
霍锦堂微笑朝身后随风道:“随风兄弟,这就是我们摘星阁的关大总管。”扭头道:“关叔叔,这就是随风子。”
随风伸手一拜,道:“关大总管,随风有礼了。”
关啸天伸手一扶,道:“锦堂说你受了重伤——我看你步履身法,没什么大碍啊。”
霍锦堂抢声道:“随风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幸亏没有大伤——”
关啸天瞧了瞧两人,道:“只是你双目黯然,神采不光,应该是受了什么幻术——”
随风心道,果然是大总管,见多识广。道:“啊,是,不过现在没什么事儿了。”
关啸天道:“摘星阁的地盘被外人用幻术叨扰,这还真是第一次——唉,此事必有极大隐忧——进来说吧。”
随风回忆数天前那几次激战,说得极为详细,只是全然略去了许氏宗祠中那老叫花。关啸天听罢,沉吟半晌,摇头道:“当年未能斩草除根,终究是酿成今日之大患——”
霍锦堂在旁道:“关叔叔,这炼鬼师我虽然自小听说,却终究知道的不详细,似乎其中有很大隐秘?”
关啸天望着门外,眉峰轻蹙,道:“不是有什么隐秘,只是经历当年之事,大家都不想回忆罢了——”长抒一口气,仿佛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道:“这炼鬼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