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警局派出的警察一早就出发了,足两个时辰才磨蹭到小胡子矿,若不是运煤的商户告诉他们‘小胡子矿一切正常’就这十多个警察,还在官道上搜索前进,指不定啥时才能到。

山神爷站在山顶,用望远镜观察着山下的动静,见该走的走了,多余的来了,摇摇头背着手回了半山小院。

院子里王天和汤四海正在鼓捣电台,虽在课本里知道这东西,实物却是第一次看到。山神爷咳嗽一声,说道“先开机,再调频,接收到信号,还要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密码。不然这东西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王天见师傅回来了,忙把躺椅支好奉上茶水,站在师傅身旁,说道“您老就我们点拨点拨呗。”

山神爷饮了一口,说道“这都是咱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看把你们稀罕的。自东汉末年就有反切注音方法,到了明朝戚继光又把它运用到军事上,发明了反切码,回头你们去看看《八音字义便览》。外夷自认为有多先进,其实咱们在几千年前就闹明白了。”

山神爷起身把两部电台的配件安装好,分别调试了一下,说道“还行,都还能用,回头你们下山带上一部,就用咱老祖宗留下的密码,我看他们谁能破译的了。”

汤四海仔细看着每个步骤,问道“老爷子,我们先学什么?”

山神爷回道“首先要做到知己知彼,那就先学摩尔斯电码,只当练练手了。”

警察们来到矿上,没敢到处走动,直接找到王有金,言谈里透着进矿的无奈,请求给予照顾。王有金琢磨着,‘这些废物点心,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避难的。’打发淮北和临淮去给警察们安排住处,自己上了半山小院。

王有金一进院门,见三人正在摆弄电台,笑道“狗窝里剩不下白馍馍,这咋又鼓捣起铁疙瘩了。”

山神爷也没扭脸,边示范发报手法,边回道“不去遛狗,瞎溜达啥。”

王有金不屑的‘哼’了声,说道“俺看连狗都不如,顶多算是猫。”

山神爷笑笑,说道“你就不怕猫啃骨头,作狗怪。”

王有金撇撇嘴,回道“就他们,有那胆,现在就是撵着他们上山,他们也得敢来。刚才还向俺打听,山上埋了多少日本狗。”

山神爷问道“你咋说的?”

王有金回道“俺说不知道,让他们自己去找,数清楚告诉俺一声。”

王天笑问王有金“大伯,那伙警察咋说?”

王有金回道“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没敢接茬,一溜小跑找窝去了。”

小院里,四人无奈的笑笑。

山神爷问王有金“黑狗子们向你汇报,干嘛来了没?”

王有金回道“说是上边安排的,现在国民政府也抗日了,但军队还没调过来,只能让他们警察来了,算是一种态度。他奶奶的,这是指望警察吓唬日本人吗?黑狗子们心里有数,昨晚又是打枪又是爆炸,来了就俩结果,一收尸,二替死。现在都跟鹌鹑似的,抖着那。”

山神爷品了口茶,说道“狗鼻子挺灵,昨晚的事,今早就知道了。消息不是咱这透出去的,那就是淮北的日本人漏了风。”

王天边给师傅续水,边问道“日本人搞偷袭,他们自己会漏风?”

山神爷笑笑，忽然抬手去打王天的头，王天下意识的一缩脖,山神爷问道“你为啥要缩脖?”

王天回道“俺怕碰到您老的手。”

山神爷笑道“这是一个道理,只要出手就会被人看到。”

王天笑道“这么说,官府真的是,开始提防日本人了?”山神爷没说话,点点头。

王有金说道“也难怪,前一段各矿的矿主就说,去矿上的日本人少了,后来又说日本人都不露面了。现在看来是白天不露头,晚上都来这了。”

王天乐道“这下一个不少,都在地下沤肥那。”

三井商社对面的小楼里,纪良方子守了一天,也没等到想等的人。木乃伊般的站在窗边,个把时辰没换过姿势,就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动静。吉田敬二和池田瞅瞅加藤樱子,再看看纪良方子,不知所措的熬着时间,一直到小野康夫拿着电报进来,才打破了漫长的寂静。

小野康夫把电报交给纪良方子,是川岛一夫从上海发来的,‘抵沪,守株待兔不行,就待蛇出洞。上海有饵,必来。另,反日情绪日盛,稳定局面为重,所托之事速安排。’纪良方子看完电报,长舒一口气,说道“每个观察点留下一个人,继续观察,其余人员回商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