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旭日东升,从蚌埠西大坝到黑虎山脚下,一路上都是燃尽的火把,两旁旷地上,到处是冒着青烟的火堆。警察和土匪仿佛达成了默契,各自守在一侧,三五个人围住一处火堆,抱着枪蜷着腿打着瞌睡。

矮头六虽说知道大头鬼死了,心中的怨恨却一直未消，正憋着一雪前耻抢占黑虎山的心思,故意招摇的在火堆旁支起躺椅,身上盖着自己的混世虎皮,四脚拉叉的睡着。一是炫耀,一是示威。

等到汤峥嵘带着自家仆人,把早饭送到工地上时,占地两亩多的围墙和厂房,真就已经拔地而起了。四处寻不到王宝,原来这货,知道墙壁内都是空的,里面是燃烧的煤炭,正卧在竹排上,偎着墙壁酣睡。

汤峥嵘看着熟睡中的王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些心痛,一些感动,还有一些骄傲,转身想去找条棉毯。忽然厂房外传来,土匪们的叫嚷声“起开,起开,都起开点,爷们也忙活了一天一宿,咋滴,就不能让兄弟们先吃上一口热乎的。”

王宝像是被吵醒,一咕噜坐起身子,见汤峥嵘向外走去,忙问道“外面这是咋了?”

汤峥嵘没好气的回道“燕山的土匪,来抢食了。”

王宝蹭的下了地,边嚷嚷着边往外走“俺看谁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这是想下去跟黑虎山的土匪作伴了。”说着来到厂房门口。

院子里,汤家的镖师在外围举起了枪,里面是被推搡到一边的工匠和燕山要抢食的土匪,中间是被围的马车。土匪们盯着车上的食物,枪都在身上背着,见有人在四周拿枪瞄着,没敢动手抢,也没罢手的意思,就这样僵持着。

王宝蹲在厂房门口,伸着懒腰说道“让他们抢,这一顿管够,反正也是吃饱了赶着投胎,都别拦着。只要嘴一停就开枪,别说俺没给你们,混个饱死鬼的机会。”说完抱着膀子歪着头瞅上了。

“给俺来一碗。”不知什么时候,矮头六已经进到院里,扒拉开手下挤到马车旁,一手拿起馒头，一手端起饭碗，扭脸看着王宝，挑衅的说道“瞅好喽，爷开始吃了,俺看你能怎么滴。”然后轻蔑的撇撇嘴。

王宝站起身,拿过旁边镖师手中的枪,‘咔,咔’拉上栓,端在手里瞄了过去。

几个土匪偷摸的想动枪,都被汤峥嵘和镖师们,用枪顶着给喝唬住,这时偌大的院子里,众人都在看着矮头六和王宝。

矮头六不相信对面的小子敢开枪,边斜眼看着王宝,边张开大嘴撕咬了一口馒头,嚼了两下又拎起碗准备喝汤。

王宝也没打招呼,抬手一枪打去,只听‘啪’的一声,子弹穿过矮头六手里的碗,贴着一个土匪的耳边,射进围墙。接着‘咔,咔’又上了栓瞄过去,说道“汤就别喝了,一会下去,你孟婆婆那多得是。要吃就抓着点紧,下一枪俺可不知道手还抖不抖。”

枪声响过,院子里的土匪都慌了神,刚才被子弹贴着耳边过去的土匪,嗷一嗓子,捂着耳朵就蹲在了地上,惊恐的看着身旁众土匪,喊道“俺聋了,俺聋了吗?”见没人张嘴,纷纷在往两边挪,立刻明白,都怕一个不留神,再给自己捎带上。

汤峥嵘走到王宝身后,看着准星说道“小鬼子的枪也不行呀,你在往这边试试。”说着,把枪口向着矮头六的脑门移移。

这下矮头六是骑虎难下了,手里捏着半拉碗碴,嘴里的馒头也不敢下咽,眼睛还要时刻盯着枪口。本想充回大尾巴狼,没镇乎住不说,吃不吃到成了两难。犹豫了一下,给自己找个台阶,说道“不就是吃了你一点东西吗,咋还真开了枪。”

汤峥嵘看了一眼矮头六,背着手一步一摇的,说道“好说好讲守规矩,行。上来就动手抢,不行。这不是没把我汤家,放在眼里吗?”

矮头六知道说话的是,汤维新的小闺女,这要服了软,还不被道上的笑掉大牙。但又不敢说太过硬气的话,来了一句“让俺们土匪守规矩,那不成了笑话吗。”边说,边瞅着王宝的枪口。

“不想守,那就没得吃。”说完,汤峥嵘看了一眼王宝。

王宝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上,就等汤峥嵘的眼色,一听不让吃,枪托向上一抬,枪口冲着馒头,‘啪’又是一枪,馒头被打的稀碎,子弹就射在矮头六脚边,接着是‘咔,咔’拉栓上膛,说道“俺让你不守规矩,这五颗铁蛋蛋都给你。”

矮头六是彻底没了脾气,不管真假,那一颗子弹跑偏,自己不死也残。呆呆的站在那里,手里没了的馒头没了碗,这下连面子也没了。额头上,不知不觉出了虚汗。

“谁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