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更大的打击在等着他。蔡卞因为在任官当地极力推行新法,对王安石表示最大的支持,王安石认为此人可以栽培,生了招婿的心思。这正中吴娘下怀,王菀之已经及笄,在父母亲的极力撮合下,最终嫁与蔡京之弟蔡卞,一对苦命鸳鸯,被生生拆散。同时,云娘一方面因为汀时的防备,总是近不了王安石的身,另一方面是王安石重新复位后一日比一日繁忙,登上首相的位置,更是一日也不得歇息,她一直没有接近他的机会,总找不到下手的时机。眼看着王安石成了首相,李之昂的担心却在日益加剧,多次催促云娘下手,这次甚至以走相逼,云娘只得奋力一搏。
熙宁四年的正月,多日繁忙的王安石总算是得了一丝清闲,一大清早,便往书房走去。坐了约摸一个时辰,他便听得门外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忙问:“谁在外面?”
云娘此时端着一碗木瓜羹,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大口呼吸几次,便推门进去。
王安石见来者是云娘,也不免有一丝尴尬,当日汀时撞见他们在书房的场景,他现在再想来,也觉得冷汗津津。他对云娘,的确没有什么心思,顶多是多留心了些,但汀时那日受伤的神情却狠狠刺痛了他,让他连带着对青芜的愧疚,惶惶不安。对云娘,早就没有了之前的热络,见她进来,也只是淡淡说道:“你怎么来了?”
云娘心下紧张,结结巴巴回话道:“妾身看老爷连日繁忙,特意熬了这碗木瓜汤,给老爷润口。”
王安石见她磕磕巴巴、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有了一丝心疼,语气便缓和了些:“放着吧。”
云娘唱喏,将这木瓜汤郑重放在案上,便告退了,王安石自然也不留她。
合上门的那一霎那,云娘就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脚下一软便要瘫倒。她想起方才她颤抖着将瓷瓶里的假死药倒入汤中,不出一刻,王安石便会晕死过去,心中实在后悔,但因为李之昂的关系,她不得不做。行囊都已经收拾好,只要王安石一出事,她就会按照原计划离开,在酉时到达李之昂和她约定的城郊小树林,同时也说好,若是到了戌时她还没有出现,便说明任务失败,李之昂便会独自离京。
她心想,终于要解脱了么?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此刻却是这样的沉重,她想起王安石那短短五日和她相处的场景,曾经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欢喜,想起清水老是黏着她,想起王菀之和她彻夜彻夜的交谈,诉尽小女儿情事,想起吴氏待她的宽厚,十年的光阴,若说没有感情,谁都不会相信,眼下就快要与众人分别,心中也是尤为不舍。
当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时,她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怒喝:“你在这里做什么?”说着便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她身后。
原来汀时连日来因为烦闷,都将自己关在院内练武,一个飞跃之时,就瞥见了云娘在书房外的徘徊,当即用轻功急急赶了过来。
云娘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这样一吓,当下的反应便是要逃,无奈脚步虚浮,没走几步便重重跌倒在地,就连袖袋里的香囊都不慎甩了出去,连带着那张画有李之昂刺青的纸竟飘了出来,当下便大惊,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就扑过去把它抢了来胡乱塞进衣服里。
汀时在她身后,看到云娘慌乱的动作,不由地就往那掉在地上的纸上去看,不看还好,一看犹如雷劈,当下愣在原地。那个刺青!姐姐出事的夜晚,在肇事者被韩琦追着打的混乱之中,在王安石抱着姐姐悲痛恸哭之时,那个角落里匆匆而去的他,颈后也有这样的刺青,还有当时他们第一次离京在路上遇到难民流寇时,当中有一个人也有这样的刺青,怎么云娘这里也有!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吸进了一个深深的阴谋之中,这让他不寒而栗,当即便冲上前去想要看个清楚。无奈云娘早他一步把香囊收进衣内,便要逃走。汀时自幼习武,当下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云娘身边,一把把她扳过来,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你手上拿着的那个刺青是哪里来的?”
云娘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这是李之昂最亲密的标记,如何也不能将他暴露,忙扯谎道:“哪里来的标记?不过是我胡乱画的。”说着,就要挣脱汀时的手,但力量终究悬殊,汀时此刻早已怒火冲天,哪里懂得手下留情,当即便将云娘一把翻过来双手反扣在身后,便要去搜她的身。
云娘大惊,男女授受不亲不说,她此刻最怕汀时发现那个香囊,所幸她刚才塞进了里衣内,饶是汀时再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扒了她的衣服,忙大声叫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王安石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