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反映的的确是个问题。

从开业到现在近一个月，所有人一直都是连轴转。马上要进入春节销售，会是什么状况都不用说。

八个人分两班运转，其他都没额外休息。新招来的几个年轻女孩倒没什么，但年近四十的张丽、更大些的李姐，甚至比她俩还小的小陶，都有点受不了。

她们干商业几十年了，从没有如此紧张过。

张丽便和李姐商量，能否跟刘青年反映下，安排好时间，大家都轮休一两天。

李姐说：“我们家老郑和刘青年他们，从来没休息过，天天都在忙工作。”

她没说老郑是鹰天公司合伙人。

虽然真是觉着累，但想到老郑一把年纪还那么拼，每月的收入也很诱人。还有一次，竟拿回家一笔分红。

李姐是疲惫而快乐着。

张丽又叫来小陶，和另三个人也说了，大家自然响应。

张丽便想给刘青年反映下试试。——虽然他名义上是经理，但经常跟大家一样，干活出力毫无架子。兴许会答应呢？

她哪儿知道毛成才还一肚子心思！

毛成才乐呵呵地回到办公室，屋里只坐着小孟和大个儿李。——不知道在忙啥，每人面前一堆单据。

毛成才坐在里侧靠角落位置，是他搬进来时特意选的。桌后摆着一把“太师椅”，坐进去身体往后一靠，每一处关节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说不出的惬意。

桌子上摆着个铮铮亮的真空杯，上面印着雄赳赳的两个字：“光荣”。——毛成才一直跟人讲，这是在部队得到的“功勋杯”！

这套配置加上抢眼的位置，毛成才坐那里一语不发，也照样不怒而威，完全符合了他想象中的身份——国有的，才是主导的！

分配位置时刘青年根本没在意。毕竟论年龄毛成才长了许多，坐到那儿都随他意。

王干张罗着让刘青年坐在毛成才对面，其他几个人便随意各自就坐。反正呆在办公室的时间也不多。

毛成才进来后大个儿李和小孟都没注意。毛成才踌躇了下不情愿地喊了声：“李副经理！”

公司摊子越来越大，大家不由自主都叫上官称。比如王副经理，孟副经理、郑副经理……

毛成才觉得挺别扭，他只让人叫他书记，虽然他的任命上也是副的。

见大个儿李没反应，毛成才加重语气又叫了声“李副经理——”

大个儿李闻声抬头看见毛成才，不禁有点小意外！这矮胖子天天大模大样官气十足，主动找他说话还是第一次。

“你是叫我吗？”大个儿李饶有兴趣。

毛成才心中愤然！这小子实在装B！除了他，难道这屋里还有谁姓李？

毛成才对这几个所谓的“经理”真看不上。听他们发言土得掉渣，办事老不正经，上下级间没有规矩，哪有一点领导的样子？

但此刻显然顾不上计较。毛成才忍住不屑，淡淡地问了句，“嗯————那个，刘经理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

毛成才又看向“孟副经理”，“你知道吗？”

小孟抬头瞄了一眼，老老实实地说了声“不知道”，便继续伏身核对单据。

毛成才觉得今天必须找到刘青年，冷冷地对小孟道：“想办法联系他。我有事找他！”

大个儿李看看小孟，又看看毛成才，脸上突然浮出一丝笑意。“孟副经理，毛书记跟你说话呢！”

小孟正埋头记账，突然也意识到，毛成才的确说的是自己！他皱眉看着毛成才，还是有点不相信，“你让我联系小刘？”

“是啊！——他不在门店。这上班时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找他干嘛，让他过来上班？”大个儿李插话。

“有个儿事，我必须得和他说说。”

“那你找他去嘛！——和我俩说个啥毛线！”小孟接过话头毫不客气。

现在的小孟早就麻雀变凤凰。穿西装打领带，一言不发时文质彬彬，比王干都更像知识分子！

他一直热衷于跟大个儿李学说话。但实在是求知心切，不辨真伪。新词是会了好几个，“长毛线短毛线”也随之成了口头禅。

毛成才没想到小孟对他这态度，脸色瞬间苍白，有点下不来台。

大个儿李没笑，却一本正经地来了句，“孟副经理说的对！赞成！——我是说你那个毛线，用得好！真好！”然后又笑呵呵地冲小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