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闻到了京城的风。
早过了上班的高峰期,公交车上站着的人并不多,直到从毛主席纪念堂旁边驶过,进入了车水马龙的前门大街,才又上来不少的乘客,一脸兴奋、挎着数码相机、三五成群、说着南腔北调的是旅游者;用好听的北京话大声的交谈着的全是凭免费乘车证到各大超市、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们。
“谢谢。”常闻哲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一个提着大袋蔬菜的老太太,老人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对他说着:“谢谢你,小伙子。”
“没事。”他冲老太笑笑:“您请坐。”
他今天心情的确不错,除了北京深蓝的天空、整洁的市容、翻飞的鸽子还有办事顺利。乘早班飞机从武汉飞来,到国家电网公司递交有关兴建常家坝等六座超高压变电站的报告,还向有关领导的秘书递交了杨汉生的一封信,解释了变电站筹建的一些情况,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如果接下来抓紧时间,他还能帮杨菁菁买到她想要的那种泰迪戴红纱巾,然后用最快的时间赶到机场,乘上一班过路的飞机飞回武汉,还能赶上定于下午三点和杨汉生一起参加省发改委举行的有关论证会,晚上就可以回到某市了。
常闻哲喜欢这样紧张而繁忙的工作,自从部队回来,被杨汉生硬拉进电力公司以后,只是在输变电分公司呆了不到半年时间,就被他要到了身边,一大半的时间全在汽车、飞机还有火车上度过,然后就是起草文件、出席各种会议、汇报和听汇报、永无休止的调度会、协调会、工作安排、甚至还有人事调动。很快的,他的勤奋好学、爽朗大方、妙笔生花和与人友善就赢得满堂喝彩,从小秘书、办公室副主任再到办公室主任,一路风平浪静,美好的前途和灿烂的未来在向他发出微笑。
只是他发现,杨汉生的行动越来越神秘、甚至有些反常。每逢飞去香港,他总是独往独来,就是带上其他人也从不带着常闻哲。他说得很清楚:“没什么公事,只是去散散心。”香港和澳门最多的就是商品、女人、财富和赌场,他知道杨叔绝不是去偷偷的找女人,他与武汉东亭小区里住的白姨感情好着呢,一个是很早就失去妻子的总经理,一个是守寡多年的女医生,每次见面都如胶似漆的。
他知道杨汉生实际上是悄悄转道去了澳门,悄悄的去了那个举世闻名的大赌巢,天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杨叔会有如此大的赌瘾?他侧面说过,没有效果;杨汉生最好的朋友是常闻哲的父亲常茂林,他也严厉地批评过,杨汉生矢口否认,却也无可奈何;还有这次进京,一份报告居然要悄悄的越级上报,杨汉生与国家电网公司之间的电话也越来越频繁,而且也避开他,常闻哲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感到有些蹊跷。
常闻哲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居然在公交车上差点跌倒。他赶紧抓住车上的把手,向前望望,道路上没有发现障碍物,车行依然平稳,司机并没有紧急刹车,他这才发现怀里多了一个娇小的姑娘,他低下头来的时候,她正用一种哀求和孤立无助的目光望着他,他就看见了她那颗美丽的美人痣。
那是一个身高仅及他的下额的小个子女子,不算漂亮,长相很平常,但很有一种高雅华贵的气质,眼睛很动人,眉毛细长,就是杨菁菁所说的那种十分耐看的女子。他感觉她应该比杨菁菁要瘦弱和成熟一些,那颗美人痣红红的、诱人的映入他的眼睛。一身白衣白裤、整齐的短发、肤色很细腻的。她显然在害怕什么,紧紧的依偎在常闻哲的怀里,柔发贴着他的脖子,有些痒痒的,这就是美女在怀的感觉。两人贴得很近,他居然能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是一种淡淡的芳草香。
“求求你。”女子面对面地与他紧贴着,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和胸部的丰满,更注意到她的眼里满是无奈、屈辱和愤怒,话语急急的:“救救我。”
他已经看见她的身后紧贴着一个男人,染成猩红色的长发、色迷迷的眼睛、嘴角露出暧昧的笑意,旁边还站有一个同伙,小胡子、咧着嘴、大口的吃着煎饼果子,有些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哥们。”常闻哲感到一阵恶心,从他们的举动中,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伸出手去,一把将那个几乎趴在女子背上的红头发推开:“照顾一点情绪,别这样!”
“你他妈的是从哪儿蹦出来的?”红头发没想到常闻哲会使出这么大的劲,连退了两步,才勉强站住,他有些恼怒了:“也不打听打听,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那人张口就骂,常闻哲就听出这帮家伙是河南帮,被全国各地深恶痛绝的河南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