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笑着向老爷子问好的时候,常闻哲看见了田姨,一件格花呢外套,合体的长裤,好像换了个发型,显得年轻了许多,安静地坐在小桌前包着饺子,一盆肉馅,一摞面皮,还有一排排制作精巧、排列整齐的饺子,田姨身上系着围腰,笑脸盈盈的,恍惚之间,常闻哲似乎忘却了她的真实身份,却记住了她那灿烂的、妩媚的笑脸,似曾见过,只不过那个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神仙妹妹可比田姨年轻、漂亮多了。
“好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常闻哲笑着看了一下手表,拍拍手:“比原定计划迟到两分钟,却没想到今天还会有口福。”
“滚远些,土匪。”李玉如噘着涂了美宝莲唇膏的大嘴,妖艳的说道:“你光想着好吃,那是田姨给老爷子准备的。”
“只要不是你包的,那我就放心了,老爷子会给我吃的。”他信心百倍:“当然了,只要田姨不反对。”
“我敢反对吗?”田姨没有停手,莞尔一笑:“闻哲,你背后可是站着一个指挥千军万马、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我可惹不起。”
“田姨真好,既慰劳了老爷子,又让我解了馋。”常闻哲哈哈地笑着:“老爷子,记得吴文英的那首《高阳台》吗?”
“修竹凝妆,垂柳驻马,凭栏浅画成图。山色谁题?楼前有雁斜书。东风紧送斜阳下,弄旧寒、晚酒醒馀。自消凝、能几花前,顿老相如?”老爷子还是背下来了,不过有些断断续续,是一边背诵一边回想着:“伤春不在高楼上,在灯前欹枕,雨外熏炉。怕舣游船,临流可奈清臞?飞红若到西湖底,搅翠澜、总是愁鱼。莫重来、吹尽香绵,泪满平芜。”
“反应敏捷,应答自如,风度翩翩,这可比老爷子刚才戴的那副眼镜风雅多了。”常闻哲在拍手叫好:“田姨认为如何?”
“我不太懂诗词。”田姨偷偷地瞟了老爷子一眼:“感觉好像说的西湖。”
“还有吗?”老爷子来了兴趣:“再来一首吴文英的,我记得这个号为梦窗的词人生前住在苏杭二州,足迹不出江浙两省,写西湖的有不少呢。”
“这首是吴文英的《丑奴儿慢》。”常闻哲带头念道:“空蒙乍敛,波光帘花情乱。正西子,梳妆楼前,润逼风襟,满湖山色如栏杆。天虚鸣籁,云多易雨,常带秋寒。”
“相比起来这首更好,如诗如画、情景交融。”老爷子接着在念:“遥望翠凹,隔江时见,越女低鬟。算堪羡烟云白鹭,暮望朝还。歌管重城,醉花春梦半香残。乘风邀月,持杯对影,云海人间。”
“田姨,你看看,老爷子对土匪多好!有说有笑的,你问我答的。”李玉如叫着:“人家去见老爷子,坐在桌后动也不动一下,忙得不可开交,连个好脸也不给人家看,好像人家真是红颜祸水似的。”
“这你就说错了,老爷子在有些问题上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是犹豫不决,就是浅尝辄止,有些关键时刻,还得有人在背后猛推一把。”常闻哲在眉开眼笑的反驳道:“我可就简单多了,只要看准目标,就会主动出击,干净利落的解决战斗。”
田姨没有答言,依然低着头包着饺子,但从她开始发红的脸腮,常闻哲知道她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田姨得帮我。”李玉如开始撒娇:“老爷子和土匪是一路货色!”
“你不是我的干女儿吗?”田姨笑着答应:“他们两人都是当兵的,当然站在一起,我们母女俩当然也站在一起。”
“听见了吗?”李玉如洋洋得意起来:“怎么样?土匪,没辙了吧?”
“那倒也是的,妖精可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常闻哲在问着:“田姨,您不连老爷子也敢欺负吗?我当然不在话下。”
“我可不敢。”田姨笑着瞟了老爷子一眼:“人家可是带兵的将军,又是搞情报工作的,在人家面前,我可一直是毕恭毕敬的。”
“可您曾经骂过老爷子。”
“那时不可能的。”田姨温柔的笑着:“你们两个小朋友最清楚,每次都是我主动求人家见面,要是把你的老爷子惹怒了,我可后悔莫及。”
“青青垂柳,一池荷花,午后的西湖蒋庄,一个白衣红裙的淑女在曲廊中看书。”他提醒着:“那位美女当时说的是杭州话。”
“我的天。”田姨不禁叫了起来,白净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云,她深情的凝视着老爷子:“那么多年前的事你还记得?”
“一种偶遇,一段佳话,自然是刻骨铭心。”
“土匪!”李玉如叫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