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正在刮胡子,他是络腮胡子,精瘦的脸上因为几天没刮胡子已经是胡子拉碴了,他掏出一小块香皂,在胡子上小心的摸出了泡沫,又很珍惜的将香皂放回自己的背包里,再掏出一面巴掌心大的小镜子,指挥一个新战士帮他拿好小镜子。
那面小镜子太小了,新战士又心不在焉,总伸长个脖子往学习的那边张望,弄的老张总是对不准,手里拿着剃刀,脖子扭来扭去,不敢下刀。
看见那名战士还在朝那边张望,老张生气了,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就给那名战士一个耳光。战士挨了打,却也不敢反抗,只能捂着个脸掉眼泪。
这一切都被在暗中观察老张的指导员看见了,他就过来,从新战士手中接过小镜子,并示意他去那边学认字。
老张见指导员过来了,心中十分的过意不去,要自己拿镜子,指导员微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老张,你剃你的胡子,咱俩刚好聊聊天。”
“老张啊,今年贵庚呀?老家哪里人呀?”
“我呀?我今年刚好三十了,属猪的,老家是河北人。”
“哦,那成家了没有了呀?”
“光棍一个,象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找的上媳妇呢?就是找到媳妇也耽误了人家。”
“怎么不可能呢?我们战士中就有找到媳妇的。”
“那参军几年了呀?”
“参军已经六年了,我先是在韩主席的部队,韩主席他们撤退的时候,跟着部队撤退,后来韩主席被枪毙了,我就跟着部队一起加入了皇协军了。”
“那参军前是做什么的呀?”
“我家穷,以前只是给东家租地种的,后来,因为爹生病了,象东家借了点高利贷看病,没想到,爹的病没看好,倒欠了东家一大堆的利滚利,后来东家逼我们还债,我们没钱还,东家就收回了租地,把我和娘赶了出来。”
回想起往事,老张的眼神开始模糊了,仿佛这些往事就发生在昨天似的,当初的一幕幕就浮现在眼前,爹爹的病死,自己和娘亲被赶出了家门,从此开始了四处漂泊的生活,最后,娘亲也咽不下这口气,病死在路边。
就在老张走投无路的时候,听说有人在招兵,为了生计,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去投了军。
“哦,看来大家都一样的呀,是个穷苦人。”指导员的一句话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老张的心一下子又向指导员靠近了。
“唉,真的是苦呀?我们穷人到哪里都受人欺负,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真的是受气呀。就是在投了军,也是受人家欺负,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情。”老张深有感触的说,手中的剃刀也掂在手上,迟迟没有刮一下。
“是的呀,大家都是穷人出身呀,所以呀,我们八路军就讲究官兵平等,大家都是同志,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走到一起来的。”
指导员的话又让老张愣住了,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错了,可是,又想不出错在哪里。
在旧式军队里面,上级欺负下级,军官欺负士兵,老兵欺负新兵几乎已经是不变的定律,老张作为伪军中的元老级老兵,平时就是在队长之下,士兵之上的,对于那些新兵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俗话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总是认为,如果不好好管教这些新兵蛋子,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当兵了。
现在投了八路军了,虽然时间不长,可是,总觉得八路军的气氛跟原来的军队的完全不一样,八路军的军官对待士兵都是平等的,就没见过他们打骂士兵的,士兵之间也是互相帮助,通力合作的。
总之,八路军的新气象让老张这个老兵倒有点不适应了,刚才的一巴掌他也是想都没想过就扇过去的,要是在以前,他根本就不会为之而自责和内疚,可是,现在指导员说的官兵平等的问题,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做的过火了。
但是,老张毕竟在旧军队中呆的时间长,这个观念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除,指导员看见他已经在思考了,也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转而讨论别的话题了。
“老张呀,我看你对指挥打仗也很有一套的嘛,怎么在那边好像不是很得志呀?”
“唉,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这个人就是脾气有点直,早些年还当过排长的,后来,因为有点小事情,得罪了当时的连长,没想到,这小子会拍日本人的马屁,日本人喜欢他,他就升的特别快,现在已经是团长了,这小子还特别的记仇,我当年得罪他了,他还记得,直接就给我找个借口,就地免职了。后来,我也就心扉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