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散热孔的伯格曼伸到了他们的眼前,冰冷彻骨的杀气罩住了整个救护所方圆数十米的气场。
最先感觉出对手来临的是伯田一雄,他甩手扔掉了手枪,从容的整理了一下昭和五式军服。当熊再峰从树丛中闪身出来时,他根据自己的直觉侧过身正面迎向了对手。熊再峰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打了两三个手语。四面四支冲锋枪立时突兀愤怒的喷出了复仇的火舌,将场中绝望的气息直接送进了死亡的坟墓里。
伯田一雄一动不动,听着耳畔伤兵临死前的哀嚎嘶叫声,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着。
战争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的生命。战场上士兵和武器贴的是同一标签,都属于战争消耗品。人类花了几千年用文明裹起来的尊严、自由、博爱的遮羞布,在战争中脆弱成了一堆垃圾纸。
跳动的枪管刚一停息,四个冷酷的杀手即刻闪身离去,留下一地横七竖八的死尸和慢慢浓郁化解不开的血腥味。
场中一时诡异般的寂静,只剩下熊再峰和伯田一雄。
从见到对手的那一刻开始,伯田的心脏就处于高速的搏动中,血液在体内激流四涌。对手脸上那种蔑视他的存在的冷傲,令他一直以来在中国人面前养成并保持的优越感狠狠地被挫得狼狈不堪的败下阵来。对手命令屠杀伤兵时的冷酷无情,如同宰杀牲畜一样的自然,他甚至从对手射来的寒凛如针芒般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在对手眼中也是非人类的牲畜身份标签。
刚刚看过的对手如同神话中无敌勇士般的运动突击战术技能,使他这个帝国陆军大学毕业的经常性保持的军人优越感在那一瞬刻,登时化为乌有。对手神出鬼没的战术运用,以及刚刚打出的济河焚舟、背水一战的胆色和作风,令他不知不觉的产生了莫与争锋的自馁和自卑。
对手在看到这个地形后,迅速的设计出凶险万分的反追击战,不光是具有超人的胆量,而是对手作为指挥官已经掌握了自己这个追击者的实际水平和能力,自己的兵学素质和指挥水准在对手眼里不值一哂。区区八个人就敢将自己浸淹在水泽草滩中,尽敛身上的气息,又故意让人在两三里地外的山林中惊起飞鸟,迫使刚刚被打得火冒三丈的自己瞬间火气大盛,错误的判断对手撤退,故而做出全线出击的战术安排。自己的每一步战术设想都被眼前这个高高的浑身上下铁血迸射的对手牵着鼻子走,自己身为陆大毕业的帝国军中骄子在对手眼里如同牵线的玩偶,这种结局击碎了伯田一雄身上所有的赖以自信的精神泉源。
他尴尬的舔了舔苦涩的嘴唇,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曾经以往想象的那样刚强,那样勇不畏死。刚刚身边满地的伤兵临死前恐惧的哀鸣,让他的心瞬间产生了惧怕死亡的阴影。此时身旁一地的死尸和林中死一般的沉寂,竟令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恐惧的战栗和想拔腿逃出这块死亡之地的企望之心。
他努力挺了挺腰杆,向对面高大的对手垂首鞠了一个礼:“鄙人伯田一雄,帝国第39步兵联队混成大队少佐大队长。作为军人,我非常荣幸的和阁下交手作战过,不得不承认,阁下是我见识过的最优秀的支那军人。”
熊再峰看着地上被子弹打得冒烟的几部电台和烧成了灰烬的资料密码本,皱着眉头乜斜了一眼面前垂首而立一时乖巧得像个小学生似地鬼子少佐:“作为军人,你唯一值得对手说上一句的就是在最后关头还知道毁掉电台装备,而不是选择愚蠢的冲锋和自杀。我不喜欢和你们日本人说话,因为你们都是一群装模作样假装文明人的禽兽。想和我交友论道,这辈子和下辈子都不可能,这一场侵略战争,中国人几世都不会忘记。”
“可我是军人,就得服从命令,为帝国尽忠做事。”伯田脸色涨红的反驳道。
“别跟我说什么狗屁服从论,只要你的脚踏上了中国的土地,手上沾有中国人的血,就都是我的敌人,我这辈子的使命就是杀你们日本人,杀,不停的杀,这辈子杀不完还有下辈子的儿女接着替老子杀。不要以为你们来这里溜达一趟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人就能完事,历史不是一个转身就能变另外一副面孔的,告诉你,战争才刚刚开始。”
“我承认你们八个支那军人是优秀的……”
“闭嘴,支那两个字是你说的吗?给我说中国。长点记性给我记住了,中国是你们的祖宗。没有中国,你们现在还在那几个小荒岛上穿开裆裤呐。”
“你认为就凭着你们八个人就能打赢日中战争?”
“你看我是象你一样弱智的人吗?狂妄只会带来愚蠢和毁灭。中国现在有自己的领袖,有自己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