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先生红袖相伴,侍佣如云,逍遥轮渡,美酒西肴,如范蠡荡舟,仿陶朱遗风,完全是一副富可敌国,骄矜天下的气派,只不知中野先生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如此的靡贵阔卓,财气逼人?”
避开闲院良夫随口布置埋伏的语言陷阱,熊再峰另觅语径,率直的挑开天窗,强硬的单刀直入。
“先生谬赞了,在下哪里敢与贵国历史上的陶朱公相比,先贤圣哲,尊之于内,敬之在心,怎可随意亵渎狎侮?先生此言,着实令中野汗颜无语了。中野更不敢遑论富堪敌国之说,小本生意人,何来财气逼人?中野诚心实意攀结几位,倒是先生始终词锋锐利,不给中野机会,看来还是芥蒂我这个日本人的身份。”
闲院良夫略显委屈的扬了扬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那双妖艳的凤眼坦然的看着熊再峰,娓娓而言,神色语气拿捏适度,演技老道无痕,予人一种襟怀磊落,挚诚攀识之意。
“自古财溺于人共爱,义取者稀;利起于众所争,贪嗜者夥,所以君子不言商。看先生言谈气质似是日本显赫名门的世家出身,礼教有节,学识有数,本应驰骋纵横于贵国的政坛军界,怎么就做了五行之末的生意呢?”
熊再峰左手把玩着高脚杯,唇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笑。
对方的表现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依然保持着强硬的语言攻击态势,就是想通过这种强硬无理的语言攻击态度激怒眼前的日本人,好寻隙找出对手的破绽,半渡而击,查证出心中的疑惑。
“百室之君,千乘之王,万家之侯,尚犹患贫,这世上有嫌自己腰间阮囊的钱财太多的人吗?”闲院良夫玩味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至于说我为何选择经商这个传统行业,还是在下自小兴趣使然。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从小就不爱受人管束,更不喜欢尔虞我诈的官场。日本和中国的政府官场是一样的,一脚踏进去人就变了样,也就被自己所属的政治利益集团的势力束缚住了手脚和思想,哪有我现在这般遨游江湖,逍遥快乐,自由自在,堪比神仙的生活舒放啊。
佳丽、美酒、朋友、喝酒,半醉万古忧,一醉解千愁。千里江湖千里情,万里江湖任我行!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哈哈哈。”
闲院良夫虚伪的豪爽笑声引得餐厅里的人不禁引颈观望,原先以为双方会起冲突有一场好戏看的众人见此,纷纷失去了关注的兴趣。
“嗯?这个老妖精的掌控力还真不一般。”身后的韩冬不动声色的腹诽道。
“直言快语,入木三分。这番话虽然顺耳,却不知真假,但至少比之刚才真诚多了。依在下看来,中野先生汉学底蕴华丽深厚,一口流利的汉语,并且敦持汉礼,尤其是一口一个江湖,看来对我们中国的国情、民情异常熟悉。而先生初识就自诩为商人,令在下好将生疑,怎么看怎么不像。在江湖行走,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刚刚先生之言过誉了,中野不敢当。只是在下从小就仰慕中国文化,这以后是做生意图方便,在中国多呆了几年而已。不过有幸沐浴中国的古风汉雨,受益无穷。其实这些年在中国能够亲身感受大和文化的宗源——唐风汉韵,令中野此生受教颇深,悔悟良多,以至于乐不思蜀。”
闲院良夫拈轻避重,轻轻化解着对手的词芒句刃。
看着闲院良夫娴熟而老道的操纵着场面,反诘的语气和词锋不温不火,但却藏锋露刃,且防守严密,不漏破绽,熊再峰在心里暗暗赞叹的同时也暗暗揣度着对手的真实身份。
此时国民政府的对外情报系统尚不完善,对于来自日本高层的资料情报更是稀缺。飞鹰队不光是国家的战略利器,还身负随时注意高端的情报收集和分析。
战争时期,情报、信息有时贵如千金,往往特殊时刻、特殊地点、特殊人物的只言片语或寸纸寸缕的信息就决定着一场战斗、战役、或者博弈的胜负,至于战机和拨云雾见真隙的时机更是易稍纵即逝。
战略突击队不光是杀戮机器,还必须是情报信息收集、参研、判断进而寻隙出击的独立作战单位。
战争不光是敌对双方枪炮和士兵的厮杀对垒,还包括多极的多层面的多重暗线的暗中抗衡和较量。
一轮交锋下来,闲院良夫亦在暗自惊愕。之所以开始时处在被动状态,皆因自己最初的判断失误,准确的说这次是完全失去了准头。
中国的民间高手,闲院良夫见识过不少,他手下的满铁别动队和满铁调查部里就有不少来自中国民间来自江湖的有着不俗本领的奇侠异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