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里出政权,尤其是王朝更替如同走马观花的南北朝,多少大胜回朝的大将军转身就成了皇帝,军权是皇帝最大倚仗,皇帝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更不要说离皇位最近的太子,这次出征虽然与大胜回朝的将军插着十万八千里,却已足以引起皇帝的猜忌,高纬若继续抓着军权不放就是忌惮,再然后便是狂风暴雨的打击。
今天的圣旨很有意思,一贯的夸赞勉励,只是多了一条将军权移交祖珽,这含义就有意思了,打完仗移交兵权这很正常,要不然你一个大将军握着兵权想干什么?
可移交兵权不应该是交给一位武将,又或是直接权力分割下放交给各领军将军手中吗?什么时候由作为皇帝心腹,一位文官散骑常侍掌管军权了,还是祖珽这个由盗窃癖的混蛋统领五万大胜之军!
这已经不光是皇帝对高纬的试探,甚至由侮辱的意味,皇帝就是在看,高纬到底有没有想想往军中插一脚的想法。
高纬原本想继续装傻,浑浑巅巅等到明年的三月,登建皇极再一展宏图。
可高纬突然发现他把古人想的太简单了,史书中他的便宜父皇多失德事,宠幸奸佞,耽欲政务,大齐因他由盛转衰,但也有亲临朝堂策试秀才,问民疾苦,提拔贤良,减免赋税的英明之举,高纬就不信老爹就希望传位给一个不知肉糜的傻子,他难道就不想大齐千秋万代,享万年血食?
我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路易十五这种极度利己主义在在华夏是没有市场的,自从大禹十分自私的将王位传位儿子启,家天下的思想就在这片黄土地上生根发下直到根深蒂固,不可动摇,每个人都想将家业传给儿子,世代相袭,代代相传永不断绝。
皇位想要得到巩固,皇帝就要英明,传给一个浑浑噩噩的太子明显不符合这一条件,那怕这太子登基之后是要傀儡的。
思来想去之后,高纬知道朝堂上该出现他的声音了,再隐藏下去就是图谋不轨了,军权除了太子六率要做到滴水不沾,给皇帝立下一个能征善战却没有野心的印象就不错,乱世嘛没有两把刷子一般人还真不敢做皇帝!
至于最后和段韶三人的废话纯粹是借于怀恩的口,在皇帝面前展现一个既没有军事野心,却又雄心勃勃却又有些狂妄自大的太子形象。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高纬舒坦的呻吟一声钻进暖和的被窝准备大睡一场,偏偏有人在此时闯进来大呼不好了,高纬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听完军报之后,甚至有一丝庆幸,高纬知道不该有这种感情,但这种感情在脑海中总是压制不住,领军将军綦连猛在齐子陵截杀宇文护大败而归,五万大军折损近半逃回,若不是当时宇文护没有乘胜追击这五万大军就全城周国人,现在綦连猛现在正领着残兵败将的在城门外休整。
“睡觉!”现在他已经将军权移交给祖珽,他即便以太子身份接见綦连猛也要等到明天,否者一个太子着急忙慌的去安抚大将,收拢军心太容易令人遐想了!
躺回依旧热乎的被窝,高纬却困意全消,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是不是变了,变得唯利是图,为了那个最高的至尊之位可以不择手段?
齐子陵齐军大败,至少会有一万将士喋血沙场,不论站在家、国,还是仁义道德那个层面他都不该心存庆祥,但就因为这场大败更有利于他,给皇帝的形象不是算无遗策的可怕,他居然无耻庆幸!
十几天前,他还与段韶纵论宇文护、宇文邕攻伐洛阳相互试探,厌恶他们视将士性命如掌中玩物,痛呼二十万将士何辜?而现在他呢?岂不更恶心,一万多鲜活的生命就此枯萎,他却仅为了自己的蝇营狗苟而兴奋?
此刻的他又与那些历史上为了个人的蝇头小利而致江山社稷于危乱之中的奸诈小人有何区别,他就是秦桧,就是严嵩,就是魏忠贤!
令人作呕,如同下水道的里来回穿梭的肮脏老鼠寻找着自己的食物!
难道环境的真的可以改变人,他来到了南北朝就将后世的行为道德抛之脑后,他先是义愤填膺,后是坦然接受,再然后是机变权谋,最后沦落到利欲熏心心渐黑!
不,不是环境改变人,是他内心的私欲在作祟,有久处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也有出于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穿越几十日以来与他打交道最多无非是年高德劭的段韶,赤胆忠心的斛律金,一心为国的兰陵王,就算环境改变人也应当是久处芝兰之室!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天使一个魔鬼,人性既有谆良一面也有劣根性,这些日子的潜移默化的已让他放出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