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寒露之夜

张公馆，黄金荣夫妻、杜月笙和张啸林围坐在餐桌旁，张显贵提着酒壶转了一圈把酒杯都斟满了，方才坐下。张啸林笑道：“大哥，您是真正在官面上摸爬滚打过的老行家，趁今日高兴，您就点化下这小子吧。”

黄金荣哈哈一笑说：“这是我混饭吃的本钱，轻易可不传授。”张显贵也机灵，起身鞠躬说：“师公，您就忍心看着我当一辈子小兵卒子？到时候没饭吃了，我可就赖在您家不走了哦。”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阿桂姐笑道：“瞧你这傻孩子，你来我家吃饭，我才喜欢呢！年轻人只要肯学，那就比什么都强。当初你爹和月笙不都是一步一积攒地长着本事的？你瞧他们今时今日的威风。”

杜月笙拱了拱手说：“大姐的知遇之恩，月笙弟永生难忘。没有您的提携照顾，哪有我的今日？今天我借花献佛，敬大哥和您一杯。”两人相视一笑，一仰头喝尽杯中酒。杜月笙亲提酒壶给黄氏夫妇满上。见此情景，张啸林父子自然也要敬。

又走了一轮，斟完酒，张显贵问：“师公，这要在官面上混出头脸来，想必和咱们在青帮里头混大不相同吧？”黄金荣哈哈大笑说：“显贵啊，这历朝历代，在官面上混和在青帮里混都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在青帮做事要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罢了。”

张显贵说：“哦？那您看我，没上过大学，从军又不是军校毕业的，官场上又讲究个出身，那我这该怎么办嘞？”

黄金荣说：“无非都讲究两个字：一利一义。利就是别吃独食，左右上下凡是出了力帮了忙的就要分人家些好处，不要眼红。义就是能帮就搭把手，别计较屑小眦唔。只要你都摆得平，就没人能阻你的路。出身又怎么了？你要是想去渡层金，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张显贵连声说受教。张啸林便道：“那咱们能想些什么办法帮这小子立些功劳，好让他上峰器重他一些么？”

杜月笙闻听此言，心想原来这张大哥设宴是想请我们帮忙来着？也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要是不费什么劲就搭把手也无防。杜月笙便问：“显贵去了司令部任职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张显贵笑道：“许参谋长叫我过去问了几句话，发了两个令。”黄金荣说：“哦？你小子行啊。这一到司令部，上峰就分派你事情做了？不是在刁难你？”

张显贵得意地一笑，说：“还真不是刁难。好歹我也是杜叔叔介绍去的。”杜月笙见他记自己的好，便接口问：“说说看，都是什么命令？”

张显贵说：“其一，司令部在庙行修筑工事呢，正缺钱，托我问问杜叔叔的商人联合会能不能捐纳些。”杜月笙想了想，便问：“许参座有没有同你说为何要在庙行修筑工事？”张显贵说：“那还能为什么？还不是防着虹口的日本人。”

黄金荣问：“这庙行和虹口又不搭界，跑那里修工事做什么？”张显贵把脸一苦，说：“师公说得也是。只怕许参座唬我呢吧。实情是他想给自己个儿弄些花用不成？”

杜月笙摇摇头说：“他若是想要些好处，直接开口便成，显贵在他手底下干活，还怕张大哥不给么？前些日子我也听过一耳朵，说庙行在修筑工事，招了不少灾民。”张显贵见杜月笙如此好说话，便问：“杜叔叔，您看我也没去庙行瞧过，不晓得真假。”

杜月笙问：“还有个任务呢？”张显贵说：“唉，这任务我都后悔接了。说是要我打探日本人的情报。我接了后才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做。”

杜月笙笑了，说：“两位大哥，这庙行在修工事防着日本人的事只怕是真的。看来国府是听到些什么消息了，正在备战呢。这可是好事。来咱哥仨喝一杯儿。”说完高兴地把面前的酒喝了。

张啸林有些懵，便说：“慢来，这大上海真要打仗了？”黄金荣也看着杜月笙。杜月笙笑道：“八成是要打了。”黄金荣说：“不能吧？这日本人可正在东北和老张家干仗呢，能腾出手来在上海同蒋介石又干上一场？”杜月笙说：“这我就不晓得了。”

张啸林说：“兄弟，要不你问一声？真要打，咱们的生意可受着影响。”杜月笙说：“是啊。幸好显贵把这消息透出来了。咱们好好准备着，估计能减少些损失。可惜咱们不晓得整个的计划，不能对症下药。”

黄金荣问：“显贵，你有没有办法探听到司令部有啥打算？”张显贵一听，觉得机会来了，便装模作样想了一阵，说：“我刚去司令部，人头还不熟。而且我这两个任务还没着落呢。哪有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