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要用一个词语来概括朱骏现在的心情,那就是纠结,真他妈纠结。
密室里面空荡荡的,朱骏将白玉轩的玉手握得紧紧,看着对面自己的双亲,脸色变了又变。
“俊儿,不要怪我们将这些瞒了你这么久。你既然姓朱,就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为父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只需记着一点,没有离儿姐,就不会有你的父亲,不会有你的母亲,更不会有你。”
朱骏心中绑了千万个结,苦笑道:“父亲,这些事情,大哥和二哥知道么?”
“你大哥承我衣钵,常年为帮中钱粮奔波,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所以我没有告知于他。你二哥为人心思细密,处事谨慎,对此事略微有所察觉,但是于这大秘密,多半还是蒙在鼓里的。”
朱骏道:“父亲大人,你也该知我心性,私塾读了没两年,便被夫子赶出了学堂。谈了门亲事,却又遭未婚妻打了一顿。父亲大人,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坐这个位置么?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让大哥或者二哥来做?据我所知,大哥为人稳重,才学更是比我不知强了多少,我觉得大哥比我更为适合这个位置。”
朱老大愕然笑道:“你见过你大哥了?你大哥现在在哪?”
朱骏苦笑道:“我就是为了救大哥,才流落到这镇东王府的。大伯父没有告诉你么?若是我料想不差的话,大哥如今应该在商丘芒砀山小马寨中。”
朱老大不解道:“他去那里做什么?莫不是樊瑞几人得知我漕帮败落,已经开始对我漕帮动手了?他小马寨虽则也有几千人马,若是我想要灭他,也不是件难事,这些他应该心中清楚才是啊。”
朱骏心中惊讶无与伦比,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有如此能量,怪不得能说出刚才那番言语,那需要多深的阅历,才能对大众人性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朱骏苦笑道:“父亲多虑了,那樊瑞已经拜我为主,不会对大哥起什么歹意的。我从大同迁走数千庄户,原本是想如期到达易水的,却不想到得芒砀山时,事故频发,我在那里遇到了玉轩,后来又得知朱彪投敌,大哥被抓,我们漕帮被剿的消息,这才草草安顿了那些庄户,赶去晋城解救大哥,只是我救出大哥后,流亡北国时阴差阳错的发生了许多事,这才来到镇东王府,却不想在这里才找到了你们。”朱骏说道朱彪投敌之时,微微一顿,想要看看父亲反应,可惜朱老大面色没有哪怕一丁点变化,莫非这事真与他无关?
朱老大叹道:“原来如此,你瞪什么?老太公投敌之事,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虽则对当朝刘氏颇有些恨意,但是那勾结蛮子的汉奸还是做不出来的。我们老朱家自刘高祖统一南国,风雨飘摇百十年,却不曾想到了现在,连汉贼都出来了。家门不幸,竟至于斯呼。”
“老三啊,你爹爹我谨慎了大半辈子,处处与人和气,甘做小人,五一不是为了兑现当年易水城中发下的誓言。你是我嫡子,身份与你大哥二哥又有不同,这些年你浑浑噩噩荡浪青楼,与那些流氓混混沆瀣厮混,为父本来对你十分失望的,却不想家族危难的关键时刻,你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放纵己身,而是不顾自身安危,奔波千里解救颜儿,若是我想的不差,你救出颜儿之后,下一步打算就是暗中潜回中京,打听我们两个老家伙的踪迹吧?”
朱骏微微汗颜,叹道:“知我者父母,古人诚不欺我。”
朱老大颔首微笑道:“俊儿。你可知我是何时对你改观的?”
朱骏心中威震,面上却是讪笑道:“孩儿愚钝不知。”
朱骏感觉掌中白玉轩的小手紧了紧,只听朱老大沉声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想不到如此绝句竟然出自我儿之口。我朱老大闯荡一生,所见过的英雄豪杰数不胜数,但是又有几个有俊儿这般胸怀。当时我听老王讲起你在临江楼上的轶事,犹自不敢相信,如今看来,我家老三将来必非池中之物啊。晴儿,我老朱家却是要拖你的福啊。”
柳晴儿羞赧一笑,脸色绯红,朱骏还是第一次见自己母亲露出此般小儿女情态,不由愣住,柳晴儿轻轻一捶捶在朱老大身上,娇声道:“老不羞的,在自己孩儿面前,也不怕丢人。”
朱老大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丢人的,自家孩儿有出息,那是我朱老大的福气。”
朱骏老脸通红,那日在临江楼上欺世盗名窃了人家的诗词,这下却被自家老头在白玉轩面前提起,真个丢人到家了。还好白玉轩不是外人,这家伙就是一货真价实的御姐,咱也不怕她笑话了。朱骏转头朝白玉轩看去,只见她抿着小嘴,似笑非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