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时候在苏州学医,师父姓刘,世代行医,乐善好施。但凡疑难杂症到他手里不出三五天指定药到病除,人家感激他送他“妙手圣”的雅号。他家里有两樽青花、釉田质的花瓶,是当时的大地主王福全为了感激他救了王家八代单传香火的命送给他的。白天那个老人的两只碗和我师傅家的花瓶,出自同一质地,而且那两只碗和那两樽花瓶也是另有一番渊源。有一天下午,我随师父在草堂捣药,堂里进来一个老头,白发苍苍,胡子飘飘,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可仙人也有从云彩上掉下来的时候。老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胡子间还夹着丝丝血迹,拎着一个布包,一瘸一拐地往里屋走。师父见状,赶快让座并问他哪里不适。老头脾气倔,性子急,说,你自己看不出来吗?师父没说话只是撸起袖子来在老人瘸了的右腿上按摩拿捏。老人嘴里一边哼哼一边骂地主王福全,丫个孙子的,玩不起就别拿着脸让人家抽,不打听打听,我妙手仙跑江湖几十年来,手技出过差错吗?输了,输了还放狗咬人。孙子的,这帮小虾还真够狠,打折我一条腿,看我不去告官,哎呦……哎呦……哎呦……哎呦……师父在他瘸腿上推推拿拿说,老兄忍着,这就给你接上。老人闭嘴咬牙,咝咝倒吸凉气准备忍疼,师父这边却说,好了,老人见师傅手上工夫这么好就随便夸了几句,可这几句话里带刺儿,有对师父小瞧的意思,师父墩厚没说什么。我听不过去说了一句,这可是苏州城的妙手圣,容得你小看了。那白发老人一听,往桌上码了三枚大洋,斜着眼说,我早听说过妙手圣的名号,我还以为是和我一样的手技江湖,想不到就是个卖药的,怎么能称妙手,怎么和我妙手仙齐号?师父见他这样飞扬跋扈,为了不生出事端就安稳的说,兄弟,你既是江湖艺人,我是安居老医,我俩能同号齐名那是我俩的缘份,我与你名为其道,各为其事,靠的是本事吃饭,老兄怎么能如此诋毁医术。
???????老人抱着布包往桌上一搁,打开来一看,正是那两只青花釉里碗。老人说,不如这样,我今天就和你赌一把。老人用青花蓝碗罩住三枚大洋,釉里红碗也倒扣桌上,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根竹筷摆在中间说,很简单,如果你猜得出三块大洋在哪只碗下,你赢,错了,你输。师见这样浅显的小孩把戏说,老兄这不是看不起我?老人说你可别急,先说好条件。若我输,这两只碗送你,老弟应该看得出这两只碗的价钱。而且我妙手仙的美号从此作废,老弟一技独秀。如若我赢,老弟你妙手圣的雅号自己摘除,同时陪上那两只瓷瓶。老人手指了指那两尊青花、釉里瓷瓶。师父听他要夺他的瓷瓶,有些不愿的说,老哥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决绝?老人一听,嚣张的说,单单是为了我们手技行当的地位不容任何贬低,还有那两樽瓷瓶,那两尊瓷瓶本是王福全与我的赌码,更是他从我手里抢去的赖皮账,我与他打赌,他输了却赖帐,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送作了他人,想空手套白狼,套走我的瓷碗。如果我赢了,拿回瓷瓶不过是物归原主,老弟也不要嗔怪。
????????师父是个正派人,从来不占人家便宜,这次却误收了赃礼,对老人揭示的真相也就无话可说。可是,我可知道师傅对这两樽瓷瓶的痴迷甚至超过了他对中医的钟爱,别说是我了,连他的孙儿小山都不让摸。
师父却鬼使神差的说,行。
???????我现在还奇怪,那天他明明用蓝瓷碗罩住的大洋,而且在让师傅作决定之前还让我和师父把碗掀开看了好几遍。师父说大洋在蓝碗下。可是,当老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敲,然后大喊开碗,碗一揭开,大洋却跑到了红碗下。
师父无话可说,迟疑了一下竟然称赞老人果然是仙手。师父走到柜台前,一个踉跄没站稳,趴倒在柜台上,两樽瓷瓶掉在地上摔得粉钢瓦碎。立在一旁的老人见了之后两只眼瞪得滴溜圆,动了动嘴角,最后只留下一句话,三块大洋看病钱。
???????老人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在苏州城出现。
????????师父也大病一场,没一个月就谢世了。师父一死,我辞了药铺的伙计北上苏北。
解放之后,我曾经南下到过苏州找过师父的家眷,却杳无音信。从那以后,苏州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从苏州回来路过南通,在南通汽车站的月台上围着一群无所事事的摩的司机,出于好奇我就围过去图个乐子。时隔二下年,我在一群围观叫好的人群中又见到了同样的两只青花釉里瓷碗,同样的手技,只是手技艺人已不再是白发飘飘的妙手仙,而换成了老气横秋,沉稳内敛的神手将。不可置否,妙手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