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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畏罪潜逃

这时,人群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兰仁翁拄着文明棍走在中间,引两家男人出来,后面便跟着那两位客人。一男一女二人,那女孩扎着马尾,始知是早上坐船过来的那两位。青儒这才有机会正面细打量这二人。男人有四十多岁,藏青色的西装,米黄衬衣打底,短发剑眉高鼻梁,一双黑瞳邃如深海,这点很像他的父亲兰鸿图。尤其一峻瘦脸,看不出皮上粘肉,像张铁皮硬生生糊上去,一身的精干。身边的女孩,青儒很是喜欢,十三岁的年龄,柳眉娇眼,粉腮红唇,马尾支起来吊在空中。白衫仔裤帆布鞋,看打扮便知是城市里的姑娘。这姑娘打从屋里出来,见了青儒,便红扑着脸,低头在那里搅手指。

齐鸿运看着兰青儒便笑了,问兰仁翁道:“干爹,这孩子可听话?”兰仁翁道:“乖着呢。”齐鸿运一笑,那笑中有看穿的胜利,对青儒道:“好着呢,和当年的兰鸿图一个模样。”齐鸿运在说兰鸿图年轻时候的叛逆。七十年代,赶着上山下乡的社会大潮,齐鸿运由京城下到兰镇,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插队在兰仁翁家。那时,齐鸿运吃不了这份苦,举步维艰,多亏兰仁翁拿他当亲生儿子般待遇,他才挺下来。后来,那个疯狂的年代结束,齐鸿运得以返京。他始终认为,兰仁翁当年救了他的命,对兰家这份恩,他记忆犹新。齐鸿运返京后没几年,便纳下了只身来北京闯天下的兰鸿图。后来,青儒出世,鸿运还亲手抱过他。时光如水,生命如歌,转眼间当年怀中呱呱哭泣的婴孩已长成翩翩少年郎,不觉有种岁月无情的无奈,更显愁容。

菊芳搬张椅子过来,放在青儒身后,青儒刚要坐下,瞥见兰仁翁苦着一张脸,青儒心中袭来一阵不祥的预感。在兰仁翁那套老幼尊卑、主客礼节观念中,绝对不能在长辈入座前坐下,更何况是京城来的贵客。没等青儒开口解释脚伤,仁翁便一杖打了下来,刚好打在那只肿起的鸡蛋上,他大叫一声,没撑住,倒刚好坐下了。这还了得。兰仁翁吹胡子瞪眼,举杖又要打,青儒赶忙把头扭向一边,等待新一轮的骤雨暴风。谁料想,那只杖停在半空,抡杖的胳膊,被兰老太抢先一步托住。心疼孙子又着急,嘴上便说不清楚,只道:“死老头子,也不知道心疼人,就知道打打打,这都快要了命了。”齐鸿运当年住在兰家,也没少见兰仁翁夫妇斗嘴吵架上全武行,时过多年,依然好这口,也没多想,上前便去拉架。主在不难客。内政问题须由自行解决,哪有外人插手的理。兰菊两家大人见状,怎能让齐鸿运这京城来的客人上手帮忙,不由分说,纷纷上前搭把手。只有半大的顽童在一旁看热闹,拍手鼓掌,各自为自家父母加油助威。不知谁的脚踩了谁的脚,一声哀叫。不知兰仁翁的拐杖落在了谁的身上,一声惨叫。不知谁又踏到了青儒的伤脚,一声嚎叫。争吵声,狗叫声,小孩哭声……兰家大院里,一时乱作一团。

菊芳手脚利索,把不知所措的齐明竹扯到一边,静看这场大混战……

晚饭前,齐鸿运一直呆在兰仁翁的书房里。无事不登三宝殿,齐鸿运既然来了,定有事所求。原来,齐鸿运在官场闯下乱子,很快要接受调查。明竹年龄尚小,置身事外,即便东窗事发,也与她无关。可齐鸿运心虚,怕连累到她。父亲英雄儿好汉,父亲枭雄儿混蛋。影响不好,总要遭人冷眼。靠得住的,只有兰镇的兰仁翁一家,这才焦头烂额中带明竹下了兰镇。齐鸿运对兰仁翁道:“我还是及早回去,省得教人家说我畏罪潜逃。”兰仁翁道:“你还回去做什么?”兰仁翁到了这地步,也是帮亲不帮理。齐鸿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回去了结,免得心里背着。”齐鸿运关前敢于担待,不做缩头王八,兰仁翁只觉得他可惜了,可惜了一步错步步错。兰仁翁道:“那你今晚就走吧,趁早。及早想办法把窟窿补上。孩子留我这儿,我当亲孙女待。你快走罢。”兰仁翁说完,喊菊芳把明竹送进书房来。齐鸿运趴在兰仁翁耳边一番低语,说罢,没等明竹进来便跨出了兰家大院。留下兰仍翁在那里愣住,老泪纵横,连声叹息道:“作孽啊!作孽!”

晚饭过后,菊芳把明竹带到菊家,在自己屋里添张床,明竹便跟着菊芳歇了。自始至终,明竹都是一脸愁容,一双眼睛总湿润润的噙着泪,像被大雨刷过的眸子。菊芳第一眼便爱上这女孩。可她一直不开口,菊芳便不敢问,似乎城里人都这样含蓄幽深,脑子里藏着暗花隐叶的奇妙。

夜渐深,菊芳下床去熄灯,见明竹还睁着眼睛,轻唤她一声,她机灵的眨眨眼,闭上了,却是一行泪爬下脸颊。菊芳以为看花了眼,她应该睡了,揿灭灯,上床睡去了。

第二天,菊芳送明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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