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闻道打开门,便见慕容凤凰与刘文博斗在一起。刘文博使的公明火焰黑虎拳,这拳术开源永福县批口村李元珠,一招一式动静分明、气势十足,弓步、马步、跑步、独立步,步步为营,手上抓摆撩搂按压,脚下蹬踹勾踢磕劈,以气催力,刚健有劲。行姿、扑食、打斗,状如猛虎、凶猛凌厉。刘文博拳到处,似被火烧如虎撕咬,霸气十足。慕容凤凰很是惊诧,殷隼柔弱的刘文博竟使得出如此霸道的拳法,他也不敢怠慢,以静制动,打出帝王拳法皇极文圣拳,拳拳相迎。皇极文圣,划文功武功,文功主调息、入静、养气、练意,为功法根本。武功出手,粘沾连推挤托靠钻,练形求法,阴阳变换。刚柔和展,伸筋拨骨。以意引气,以气催力,气力结合,气到力到。二人一开一合,一疾一缓,大战一百回合,各有胜负,各有受伤,却不分高下。刘文博将出杀招,却见兰尔雅介入中来,一个回旋踢,虚晃一手,败下阵来。
慕容凤凰对刘文博笑道:“几年不见,你长进不小。”他全然出自肺腑赞叹他,家族仇恨并不入慕容凤凰的眼睛,他们的隔阂进化到党系的分歧,国共的分歧。刘文博却只道:“你没变,不是跟着共产党分不出心思罢。”兰闻道、慕容凤凰、兰尔雅三人都瞪起眼睛,等待他的后话,他却缄口不言,露出一分诡异的笑。兰闻道心思缜密,给三人开脱道:“都是受了蛊惑,站错队伍,退了,都退了,撇清干系,一干二净。刘参军,你不会要让你的枪杆子兵抓了我们去枪毙罢?”刘文博一张假笑的脸,给兰闻道下台阶,道:“敢!抓我的发小乡里,吃了豹子胆。再说,你们都是万军人中取上将人头的栋梁,凭他们几杆子鸟枪?”四人都笑了。刘文博道:“退了好,退了好。国党要在兰镇设行政所,选保长,你们要是和共匪有那个,我的保长可不知道要给谁去干了。”兰闻道道:“我们都去,都参选,都进行政所。”刘文博道:“只缺保长的要职,还须得是武能服众的上人,要不然可镇不住咱武乡兰镇。”慕容凤凰道:“你说罢,设擂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兰闻道也在这,你说怎么个办法?”
从慕容家出来,刘文博对刘文罡狠狠道:“全是共匪,一个也逃不了。”刘文罡道:“那慕容雪薇嘞?”刘文博头也不回道:“给我留个嫂子,刘家的脸上不能让人抹悔婚的臭狗屎。”
三人送刘文博出门后,回过身来,兰闻道在背后道:“他比他爹还深。”慕容怀远附和道:“蝎子尾巴毒蛇牙,越小越毒。扑天雕怕是熬不过这毒。”
刘家与慕容家三个年轻人与刘文博见过面后,三个人也辨得出,眼前的路并不明朗。打擂选保长,斗武争功不在话下,可三选一,剩下的两人肯定要做那条白蛇的猎物。慕容凤凰道:“我不怕,过几日我姐姐嫁到刘家,我便是刘文罡的小舅子哩,兰尔雅就是他小姨子,他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说得兰尔雅红了脸,道:“谁要做刘家的亲戚?”兰闻道道:“他刘文博要真要想除掉你,可不看这个。”这才不禁感叹道:“我们就是吃了没有武装队伍的亏,否则早跟他们干上了。受这龟孙气?”国民党已经在镇外驻下军,剿灭兰镇的共产党,只是他刘文博一声令下的事情。慕容凤凰看着兰尔雅道:“我们有活路咯,就剩你了。”
这日,兰闻道从外面回来,时值夜深。兰闻道本以为家人都睡下了,小心翼翼开门进家,谁想家中使女小毛立刻提着一盏灯出来迎他。兰家使女小毛,亏得找到一户仁义主家,不拖期不苛刻,她又手脚灵活有眼神,很受兰家人待见。兰闻道兄妹并不居高临下对她呼来喊去,都唤她“妹子”。小毛轻声细语道:“兰闻道哥,饿了不?你等着我再给你热热饭去。”兰闻道在外面吃过了,方要开口不麻烦,兰弘毅书房内的灯突然亮了,隔着窗格栏,一声传唤把兰闻道唤过去。兰闻道礼仪性敲敲门,里面应允了,他才进去。丢下小毛一个人在院子里等,她已经等了兰闻道一晚上,接着等下去心里自然生气,可一想等的是她爱的人,也就没了怨。兰弘毅眼前桌上摊着一本半合的书,人半躺在四方竹篾椅上,问道:“这么晚才回来,你去了哪里?”兰闻道并不隐瞒,直言去联络别处的共产党人,兰弘毅始终对两个子女闹世界不阻拦也不支持,即使有受兰闻道整斗的绅财来找他告情,他仍旧说挺腰杆子的硬话:“兰闻道这孩子有想法,他折腾去,我不过问。我们家里的地不也给他分了吗?”兰弘毅此时问他一句:“你还要做共产党?”兰闻道知道父亲在担心他,也在考验他,老人这么一问反倒让他羞愧,他低着头道:“要做。”声音不大,口气却坚定。兰弘毅嘘一口气点点头,不再动摇他,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