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有一位挺特别,这位呀是这个。”韩平文做个王八手势,接着道:”这位呀是王八大爷,他媳妇跟别人不太干净,可是他不知道。”有人问了,”是谁呀?”韩平文道:”是谁我不能说,一说就打起来。他可站不住,他马上要走,他一走我就说是谁。”人群里保不齐有对算命不感兴趣的,拉着朋友道:”原来一算卦的,咱走吧。”那位马上拉住要走的朋友道:”兄弟,这可不能走啊,一走就是这个。”绝了!这叫拴马卦,把人拴住了然后给你算卦,没一个不灵的。
真正让韩平文成了名的,是因为一件事,这是马上说来。
人渐渐多了,人挨人人挤人,里三层外三层,人群外面人都往里面挤,一个老大爷和一个小伙子那边打起来了。怎么回事儿呢?六月天,骄阳似火,小伙子穿着汗衫,光着膀子,露着胳膊。这便是一老大爷,七十来岁,手里面拖着一只泥芯的小茶壶,锃光瓦亮,在手里面传了很多辈了,底下垫着茶垫子,怕热,一只手托着壶,里面是滚热的开水。老头儿也往里面挤,这壶在小伙子胳膊上”刺啦”一下,当时把油皮都烫破。呵――年轻人骂开了,道:”老头儿啊,你长点眼睛,你看给我烫的。”老头儿呢,倚老卖老道:”干嘛呀,怎么了,烫破了那算什么呀?胳膊坏了能好,这壶坏了没地儿买去,这壶比你爷爷岁数都大。”听这话说的。两人越说越呛,打起来了。这一矫情不要紧,人都往外看了。韩平文一寻思:坏了,要是不拦住,人可就要散了。拿手向外一指二人道:”哎,大家瞧,跟前这二位算是有缘。”连着一老一小,大伙儿又把注意力转回韩平文这里,韩平文见机道:”小伙子你过来,我告诉你,别说话,别打架。你跟着老头儿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上辈子,你们两个之间有一条人命,纠缠不清,一直到现在。”韩平文趁小伙子怒气未消,问道”你很不恨他?”小伙子气愤道:”我恨他。”韩平文道:”你只要一抬手,他就立马躺地下死了。这辈子他死,下辈子你亡。冤冤相报何时了?”小伙子被韩平文吓到了,道:”是吗先生,就这么厉害?”韩平文道:”你还不信我的吗?赶紧回家,三天别露面,这事情就过去了。”小伙子见有了明道儿,连连道谢,赶紧走了。
转过身来又喊那老头儿道:”来来来,这老者。您贵庚了?”见是算命的,老者唯唯诺诺道:”我……我七十二了。”韩平文笑了,道:”这个岁数了,您怎么糊涂啊?没事和年轻人斗什么气?”看见这壶,又道:”这壶是你的宝贝啊?”老头儿道:”是是是,这壶是我爷爷留下来的。”韩平文道:”我跟你这么说吧,就三天。”又自语道:”……够呛三天,就算三天吧,三天之内这壶如果说留住了,倾国倾城,了不得啊。可是这三天之内,这壶保不齐就留不住了。赶紧回家吧,哪儿都别去,做屋里看着你的壶。走。”老头儿一听:呵!我怎么这么糊涂啊,我这可是宝贝。我、我、我……我谢谢您。转身回家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事实上,没等三天,当天晚上就给摔了。
这老头儿住着一个大杂院,这一辈子也没结婚,也没落下个伴儿,也没孩子,自己住着一个小房,本家的一个侄子关照他,平日里给袋米、给袋面、给点儿零花钱,平日里老头儿没事儿就自己玩玩儿。要保住这个壶,可费了老头的心思了。搁哪儿呢?屋子里也没个箱也没个柜,要是搁桌子上,晚上猫来了给扑腾倒地上了,不像话啊。想来想去,打眼一瞧,有了――墙上。老先时候的房子,砖头都是活动的,拿手一抻,就抻下那么一块来,墙上留出个窟窿来,太好了,这壶就搁在这窟窿里面。心想这行了,猫你再能闹腾,你闹腾不到那儿去。搁好了,这天没什么事,晚上躺下睡觉去了。心里美滋滋的想:过三天,我这壶无价之宝。谁想到,半夜里出事了。
老头儿邻居,墙那边住着一主儿,拉房契的。逢三岔五,从中间挣点钱。拉房契的和珠宝房一样,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二年。这些日子熬得够呛,一个大活儿也没有,就穿这身破衣裳,饭也吃不着,难过。哎呀――这回碰上好买卖了,要发财。有一个房子,他在中间快说成了,要说成了,挣的钱够他活到年底的,心里很高兴。定的是转过天来,在一间茶馆见面,那儿签合同、立字据、给钱成交。可是明天都见面,身上这身衣裳太脏了,都是泥,这穿着别人见了肯定不相信。洗。买了一块日光皂,准备洗衣洗澡。可有一样,家里除了外面一件外套,里面一身裤褂,没有别的衣裳。要是在大杂院里脱光了衣裳洗澡,不合适。白天不能洗,就得黑天。夜里面,外面全睡觉了,他搁屋里面脱光了衣裳,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