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捂着断腿伤口的手僵了,忘记了哭喊,眼前寒光一闪,脖间骤凉,身子“噗通”一声跌了下去,呼吸声断去。
泠小七蜷缩着身子躲在一人多高的荒草中,五脏六腑抽搐,似是被人揪着打着转,一下又一下。她的眼前化作了一片火海,母亲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哭喊。豆粒般大小的泪珠一颗颗落在母亲娇嫩的手上,有微微的灼热感。家中的老仆丫头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之中,父亲身上的袍子已被血染红,持刀的手在不断的滴着血,可是,可是那个人没有停手。父亲倒在了地上,那人提着滴着血的长枪一步一步走出院门,万般肃静。母亲抱着她无声的呜咽,她从缝隙中偷偷去看,父亲倒在血中,身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咽喉处有一颗淬骨钉,伤口处往外渗着黑血……
她紧紧的抱着双臂,背上冷汗涟涟,散落的发丝紧贴在皮肤上,清晨的寒风一吹,寒气沁入五脏六腑,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寒夜将尽,东方天白,她摇摇晃晃起身,望着这满是血污的小镇,眼神里闪过一丝悲悯,却又变得冰冷。人间炼狱,大概便是如此吧。她轻轻叹了声,提气往来路奔去。
陆长辞屠城之事早已传遍天下,如今又多了个雪屿镇,天下人对陆长辞笔诛口伐,各方势力纷纷向萧寒翊施压,要求他对陆长辞问罪。萧寒翊搔耳捶胸,悔恨当初不该选了陆长辞。徐白从他手里拿过堆积如小山的拜帖,扔进了炉中。“一件东西既然不想要了,又不想别人得去,毁了就是。如果你不愿动手,我去做。”
萧寒翊凝目,侧过身将他搂在怀里,眼神中颇为惆怅。他没有说话,却将徐白搂的更紧,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陆长辞,他很想除掉他,可又不得不依附他……天下人都说萧寒翊冷血傲骨,可到底骨子里有些东西是如何都无法驱除的,他既怕自己现在拥有的失去,却又怕得到太多,会让他死得更快。那《鸿蒙古卷》中据传有关于长生之法的记载,这才是他想要的。他怕的东西实在太多,天下的流言蜚语,否则也不会尽力隐瞒自己龙阳之好之事。他不去追捕云清风,也正是因云清风以此事作为要挟。然而他更怕的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