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红野见槿良安一言不发离去,多少有些意外。他既说了今日离城,自然不会再在城中多待半刻,槿良安必然会很快将此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岂能让他如愿?四人缓步走在庄内,将四处角角落落细细瞧了一遍,没人说话,空气静谧。长孙红野早已将重要的东西交给云九转移到了别处,这座庄园里剩下的只有他们满满当当的回忆。
泠酒挽着苏顒的胳膊,眼眸中泪水盈盈,她十岁便在映雪庄,这里给予她的不止是温饱无忧,还有她童年时光里未曾得到过的亲情。她忍着泪,仰头向长孙红野说道:“一定要这样吗?可不可以留下?”
长孙红野没有丝毫的动摇,反手摸了摸泠酒的秀发,几人无话。
这夜北风呼啸,有星无月,槿良安本在云霄楼,见映雪庄方向起了大火,正欲出凌云宫瞧个究竟,却被萧墨等人拦住了去路。他忽然就明白了,长孙红野使了一招金蝉脱壳,却给了萧墨等人斩断自己退路的借口。他面色坦然,暗中握住了澜剑,正色道:“几位不得召唤夜闯凌云宫,是为何事!”
白颢然依旧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打磨着玉指上,淡淡道:“交出潜龙令,放你一条生路!”
槿良安“哦”了声,往前走了两步,故作轻松,“潜龙令是谷主信物,我又岂能轻易交出?”
白颢然轻轻瞧了他一眼,勾起唇角,微笑。“槿将军总该知道这凌云宫的近卫是落花宫和我琼华宫的人,我本不该跟你这般多话,路,是你自己选。我提醒你一句,可别选错了,否则槿家到你这一辈就是灭亡。”
槿良安心头一颤,环顾四周一眼,半晌没有言语。风卷着远处的枯叶迅速拂过众人的衣衫,声音听起来有些悲泣。忽的,槿良安似是疯癫了一般,眼睛紧紧盯着白颢然和萧墨等人,声泪俱下,“我于啸曜谷存亡之际受命出征,如今与颢然盟结盟,天下太平,百姓不会再受战乱之苦,你们不感念我付出,如今却来逼我……”每一声哭得如此情真意切,惹人泪下,可他最终感动的只有他自己。
白颢然听着他嚎啕大哭,看向萧墨,两人愣在当地,这又唱的是哪出?槿良安的哭声渐渐小了去,变作了轻声的啜泣,却始终没有停下,这一哭竟是一个多时辰。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脸颊上仍有泪痕,抬眼,伸手,指着众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蠢才,若不是你们无能,商徵又怎会请我出山,如今我成了谷主,你们倒不乐意了,试问,你们为啸曜谷做过什么?守过城?还是浴血奋战冲在阵前……”
白颢然已没了耐心,手一挥,短刀飞了出去,他脚下一错,人已奔至槿良安身前,手如闪电迅速出击,直逼槿良安喉间。“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无数鏖战才活到现在。别以为我们不知你是如何拿下对门、扼门两城,若不是映雪庄作为先锋,你槿良安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