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城广场上游玩的人们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先后跑进广场是这天下午五点多钟的事情,这时广场东边的那个彩色大屏幕正在播放着电视台记者对中心医院刘文化教授的专访。
这个时候的刘文化全然没有了上午的沉重和焦虑,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在眼镜后面闪现着充满智慧和兴奋的光芒。
“肾脏修补手术很顺利,”刘文化在电视屏幕里扶了下金丝框眼镜,说,人们发现,夜以继日的疲惫还使本来十分注重仪表的他面对镜头也不得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现在华的病情十分稳定,生命危险已经排除了。”
“感谢刘文化教授挽救了我们的城市英雄华同志。”记者走进画面,向刘文化教授献上了一束鲜花。
刘文化接过鲜花,看了看,然后高高举过头顶,情绪激动地说:“我想,这束鲜花应该献给水城人民,是水城人民的鲜血救了英雄。”
水城广场是前年才建起来的,规模宏大壮观,设计新颖超前,一年四季树草常青,三季鲜花盛开,很多外地人到水城都要去看看,就像到水城探亲要到人家客厅里先坐一会儿一样。刘文化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个硕大的客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华得救了,他们如释重负地鼓起了掌。
“水城人仗义呵。”一个外地人对同伴说。
“好人不会死呵。”一个正在打着太极拳的小老头也停下来,抬头望着大屏幕,对另一个感慨万千地说。
小老头的这声感叹还未来得及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只高跟鞋踩了脚脖子。
小老头哎呀一声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疼痛处,脸也涨得通红。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高跟鞋步履飞快地远去,最终消失在一组历史文化人物群雕的拐角处,只留下一阵急促的鞋跟击石的声音。接着就有一个小伙子冲向前来,把他扶起并连连说着对不起,刚才那个女人跑到哪儿去了。
“那儿!”小老头动作夸张地咧咧嘴,气呼呼地伸手一指,说,“谢谢你,小伙子,麻烦你把她给我找回来,你评评这个理,现在都五讲四美三热爱了,哪有踩了人家的脚脖子连个歉字都不道的道理?”
小伙子肯定会去找,但也肯定不会找回到这里来,他就是出租车司机王利东,正在追的那个女人无疑就是贵族夜总会的女歌手娟了。
王利东朝小老头手指的方向跑去,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那座孔子青铜雕像的后面,他终于找到了躲在孔子胳膊窝下气喘吁吁的娟。
“娟,你别跑了,你跑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先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王利东也喘着粗气,说。
娟根本就不想听王利东的什么狗屁解释,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跑,跑得越远越好,让这小子找不到。但是,现在她前有孔子巨大的身躯,后有王利东的紧紧逼人,左右两边是熙熙攘攘的游客,哪里跑得掉?
“我不愿意听你解释,”娟困兽般地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再跟着我,我就喊警察了。”
王利东差点笑出声来,心里想,警察是你家的,你让他来他就来?你喊个试试?你吓唬谁?
“你走不走,我真要喊了呵?”见王利东毫无反应,娟又说。
“娟,你听我说,我……”一会儿,王利东原地转圈巡视了下四周,好像真怕娟喊来警察似的,心神不安地说。
“你……你怎么了?告诉你,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咱俩就谁也不认识谁了!”娟斩钉截铁地说。
娟决定同王利东断绝一切来往是今天上午才决定的事。
娟昨天晚上与王利东约好一同去逛人民商场,可她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到他的影子,更令她气愤异常的是,他竟然狗胆包天地不回短信,就像冷不丁地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了一样。本来,娟的心情一直因为昨晚那个香港商人赏给了她五百块钱小费而感到很不错,所以才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邀请王利东与她一同出门逛商场。娟的住处离人民商场不远,走着去也不过十分钟,根本用不着王利东的车。正像王利东预测的那样,他的殷勤没有白费,在他接送了娟几个月后,梦想成真,她终于被他打动,想与他交朋友了。娟是那种特别能沉住气的女人,火上房了她照样能躺在床上睡大觉。王利东越急,她就越不急,她看着王利东一天到晚没抓没挠的样子就十分快活。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娟,自古以来很多女人的快活方式便是如此。
王利东与娟想象得梦中情人相差甚远,尽管她对他的那次拔刀相助一直充满了感激之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