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歪把子机枪的火力压制,三排士兵身上的压力顿时一松,几个三排一班的士兵趁机跃出了自己所在的工事,向被日军占领的三班壕沟冲去,准备用手榴弹消灭那些龟缩在壕沟里与三排对射的日军士兵。但日军身后的“奇哈”坦克上的7.7毫米同轴机枪可不是吃素的,一排密集机枪弹横扫过来,当即就扫倒了这几个人。密集的机枪弹压得担任火力掩护的杨尚武,李得胜等人根本无法抬起头来,杨尚武气得破口大骂,冲着一边的一班长吼道:“你带上一班的士兵,用燃烧瓶和手榴弹给我干掉那王八壳子!”
“是!”那个面容黝黑的山东汉子没有任何的抱怨和犹豫,手捧着炸药包,腰上挂上了四个手榴弹一招手四名一班的战士也跟着齐齐跃出了战壕,猫着腰向着那辆倾泻着弹药的“奇哈”坦克冲去。
“弟兄们,火力掩护!别让小鬼子阴了咱弟兄!”杨尚武一边拉着手中中正步枪的枪栓,一边扯着他那被硝烟熏得好似破锣一般嗓子给三排的士兵打着气。阵地最高处,陆蕴轩紧锁眉头,牙关紧要,亲自操纵着马克沁重机枪将一发发愤怒的子弹射向日军最密集的人群之中。
赵胜才跛着脚,每射击两三次就会换一个射击位置。他面沉如水,只是机械般的反复拉动着枪栓,将子弹一一上膛击发,每次他的枪声一响,总有一名日本兵应声倒下。向着他所在阵地冲锋的日本兵似乎也意识到了他这名神枪手的存在,开始停止无意义的自杀式冲锋,开始利用岩石以及战壕隐藏住自己的身形,举枪与他对射起来,但只要稍一疏忽,露出了自己的命门,赵胜才的子弹总能好似长了眼一般将那名倒霉的日军射倒在地。
一班长以及一名爆破手各自背着装填有二十五公斤炸药的炸药包向着停在步兵壕之后的“奇哈”坦克冲去。日军步兵密集而纷乱的子弹从他们脑袋上身边呼啸而过,跟他一起跃出战壕的四名一班战士如今只剩下他和爆破手两个人。他们两一个侧翻滚到了原先是三排狙击阵地的步兵壕里,这时恰好一枚日军70毫米口径曲射步兵炮的榴弹落在了战壕之中。轰的一声巨响,一阵沙石飞来,顿时将两人掩埋在其中。
“该死!一班全都光荣了。我们必须再派人上去。否则光是这辆该死的王八壳子就能让我们这一票人个个吹灯拔蜡。”杨尚武清楚地看到了一班长中弹的一幕,懊恼的跺着脚说道。
“等等,你看,他们好像还没死!”李得胜指着硝烟弥漫的三排狙击阵地说道。只见三排阵地上的泥沙之中伸出了一只被爆炸气浪被硝烟熏得焦黑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战壕边上的木排,随即满身血污的一班长怀抱着炸药包从一堆焦土之中猛地探出了脑袋。那一刻三排阵地之上所有的士兵都忍不住有高声欢呼的冲动。
三排一班班长朱根虎所在班此时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其余四名士兵都在掩护他和爆破手冲破日军封锁的半道上牺牲了,现在爆破手生死不明,能够完成炸毁日军坦克任务仅仅剩他一个人了。但是此时此刻就是他自己也已经浑身是伤,全身被弹片击穿的伤口不下十处。尤其是右手的肩部被弹片洞穿而过,切断了肌腱和神经,右手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软绵绵的耷拉在身子一侧,他只能用牙齿咬住炸药包上的捆扎绳,用左手攀住战壕壁,向着97式坦克所在位置攀爬过去。
“奇哈”坦克身后的日军伴随步兵此刻也发现了朱根虎的存在,显然也看出了他的举动和意图。刹那之间,无数发子弹从四面八方向着这个耷拉着右臂,怀抱炸药包的中国军人扫射过来。朱根虎眨了眨眼睛,用肩膀擦了擦满是血污的面部,他能清晰得看见战壕那头的敌人,他们龟缩隐蔽在石头后,交替掩护着向这边靠近射击着,闪烁的枪火后是一张张狰狞而疯狂的脸。
“给我狠狠的打!把小鬼子压退回去!”陆蕴轩操作着马克沁重机枪,突突突突突喷射着愤怒的火舌,在他的激励之下,凡是能够继续战斗的人员在简单的用绷带,布条简单包扎之后就继续拿起武器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之中。中正步枪7.9毫米的步枪弹以及马克沁重机枪7.92毫米的机枪弹伴随着轰隆作响的手榴弹一股脑儿的砸向了日军的进攻队伍之中。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以及炮弹的爆炸声之中,双方的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两道分别被日军和中国军队占领的战壕内外倒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
砰得一声枪响,一路小跑着前进的朱根虎只觉得左小腿一阵钻心的刺痛,脚步一软,不由自主的一头栽倒在地。定睛一看,自己的左小腿上被三八大盖的步枪子弹打了个银元大小的窟窿,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之中欢快的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