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忙的行走在湿滑的台阶上,随即又穿过一片平台,走进了一见悬挂有“聚义厅”三字匾额的砖木大厅,在那里,清风寨的大寨主,赣北湘东绿林的龙头老大张蛟正在等他。那个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满是泥点子的布衣,浑身湿透不断往滴落着雨水,头发蓬乱,低沉着脑袋。
这间五开间的砖木结构大厅就是清风寨最重要的建筑,山寨头目平日里商议大事,兄弟上山入伙举行仪式,分派任务,瓜分赃物等要事时聚集在一起的“聚义厅”。大厅的采光不是很好,加上山顶周围几乎无遮无拦,山风呼啸而过,十分的寒冷。所以虽然此时此刻是中午时分,但是大厅两边却摆放着及八九个火盆,燃烧着木炭,一是用来照明,二是用来取暖。端坐在大厅正中的虎皮交椅上的大寨主张蛟,看到那个瘦小的男人冒雨走了进来,张蛟也忍不住内心的焦虑不安,“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急急询问道:“大嘴,快说,我兄弟张嵩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身形瘦小,容貌猥琐,浑身湿透,兀自从头到脚滴着雨水的人正是不久前被陆蕴轩,黄泽成等人设伏活捉,归顺之后接受两人指令,带着韩布衣的尸体上山赚取张蛟信任,设法要将其骗下山去的许大辉。他还不等张蛟问完话,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向着张蛟哭诉其自己一行人的遭遇起来。他的神色十分的憔悴,脸色因为疲惫不堪而有些灰暗,在他那张肮脏的面庞上此时此刻更是涕泗横流。
“大当家的,您要给韩老爷子和我们下山的弟兄们报仇啊!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一支来历不明的硬点子的伏击,韩老爷子被他们阴了,二当家的和韩姑娘力尽被擒,我要不是骑着马,夺回了韩老爷子的尸首,仗着快马杀开了一条血路,估计也是性命难保。这些家伙还提出条件要您拿出十万大洋,以及一百五十支长枪作为交换才能放回二当家的和韩姑娘,并且勒令必须在明日午后太阳下山之前前往南边的罗汉寺交货,否则他们就要撕票!——”许大辉按照原先和陆蕴轩,黄泽成商量好的措辞,声情并茂的演绎了一番。
“什么?”张蛟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脸上的焦躁一扫而空,他重新坐回到了虎皮交椅之上,坐直了身子,急切而愤怒地追问道:“许大嘴,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你们下山的采购马队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大寨主张蛟那一副急切而认真的神色委实不似作假,听到张蛟这些逐渐上钩的话,依旧不断哭诉着自己一行人的“悲惨遭遇”的许大辉不禁心中暗喜,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菜鸟小人物,所以应对这种大场面大人物的追问自然是滴水不漏。不过许大辉毕竟经历过陆蕴轩和黄泽成联手演绎的那次精彩而出其不意的伏击,再加上自己的胡编乱造,谎话七分真三分假,不由得不让在场的张蛟,史思平等人相信他说的话。他努力平复了内心的窃喜感,用力挤出了几滴眼泪,然后迅速进入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演状态。此时此刻,自己必须化身为一个杰出的足以让人深信不疑的演员,而不是一个感情冲动,只会为了弟兄的死亡而哭哭啼啼的中年男人。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手舞足蹈的讲着自己一行人的离奇遭遇,讲到韩老爷子被狙击手一枪毙命,韩璐瑶坚贞不屈的时候,更是再次失声落泪。
张蛟铁青着脸,听完了许大辉的哭诉,摩挲着自己的大胡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跪倒在地的许大辉跟前伸手将其扶起。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辉兄弟,你受苦了!我张某人没有想到这次下山的采购行动会给弟兄们带来这么大的风险。你是清风寨的肱骨,也是我张某人的老朋友。老天有眼让你突围而出,我可真担心你们这三十多号人被那些狗娘养的家伙全都包了饺子,那样的话我们想报仇都找不到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