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日上午十时许高安县城西南石鼓岭高地
此时的石鼓岭高地已经成为了从高安县城撤退下来的四十九军余部的临时性防御阵地。整个阵地上都是匆匆挖掘出来的步兵壕以及草草构筑起来的射击掩体,倾盆而下的大雨之中,到处都是满身泥浆,忙碌不堪的中国士兵的身影。他们抓紧围追堵截的日军部队发起新一轮的进攻之前,竭尽所能的加固着自己的防线。将受伤和牺牲的战友拖离一线阵地,好让幸存的士兵们能够及时的顶上来。
自从四十九军军部以及一个半师的兵力从高安撤下来之后,日军一零一师团大久保旅团的一部分追兵以及一零六师团井上旅团的村上大队就好似饿狼一般一直紧随在他们身后。面对日军部队的围追堵截,四十九军撤往这石鼓岭之后也不敢让主力部队休整,匆匆的构筑起了防御阵地之后,就在日军炮火的不断轰击之下跟装备精良的日军主力部队开始了长达六个小时的激战。到上午九时三十分许,四十九军余部已经陆续打退了日军连续五次的轮番进攻。在日本人的猛烈的炮火打击之下,负责保护军部安全的21团团长身负重伤,被撤下了一线阵地,现在四十九军军长刘多笙也已然带领自己的警卫部队进入了一线阵地,直接接手前线部队的指挥作战任务。
此时21团的防御阵地因为比较靠前的关系,更是遭遇了日军炮兵的“额外照顾”,匆匆挖掘出来的步兵壕以及用沙袋和夯土构筑而成的几个火力点几乎都已经被炸塌,整个阵地上到处都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坑,血肉模糊的士兵的遗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战壕,掩体以及野战工事里,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即使瓢泼而下的大雨也冲刷不干净阵地上的片片血迹,雨水,血水慢慢的在战壕里汇聚起来,藏身其中的士兵们个个都好似血人一般。
此时的刘多笙军长不顾下级军官的劝阻,执意带领着自己的警卫排至今进入了原先属于21团团部的指挥所,亲自坐镇指挥。他举起手中的望远镜,通过重重雨幕,艰难的向阵地前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山脚下人影晃动,看来不甘心就此收手的日本人又预谋着要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了!
“四十九军全体注意——全员上刺刀!准备战斗!”随着刘多笙军长略带嘶哑的命令声。身边的各级军官立刻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指挥位置。这些已经战斗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嗓子已然嘶哑得厉害的各级指挥员们却依然大声的嘶吼着,传达着军长的命令,哪怕其中的一些人虽然竭尽全力想要大声呼喝,被炮火,浓烟熏呛了一天一夜的嗓子却只能发出难以分辨的“呵呵——咳咳——”的嘶吼声。
随着各级军官们略带嘶哑的命令声,从被炮火炸塌的野战工事里,从满是泥浆和血水的步兵壕里,一个又一个士兵迅速的拿起了身边的武器,在战壕上整齐的码放好了一捆捆的手榴弹,弹药已然所剩不多的ZB-26捷克式轻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也已经重新架设完毕,悄无声息的瞄准了前方的敌人。这些幸存的士兵们几乎人人带上,有的甚至脸部中弹受创,脑门上依然有殷红的鲜血泊泊流出,但是他们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受的伤势,现在的他们装填弹药,上膛,瞄准,射击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已然是下意识的行为了。
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这已经是他们今天第六次发动冲锋。看着面前那些身穿土黄色军服,好似蝗虫一般密密麻麻蜂拥而上,头上戴着斑驳的绿色钢盔,端着上了明晃晃的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嘴里不知疲惫的嘶吼着“天皇万岁!”,奋力冲锋的日军步兵。刘多笙军长以及他手下的四十九军官兵们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此时此刻的中国士兵们又疲惫又紧张,只想让这好似无休止的该死的攻防战快点结束。
此时的四十九军全军上下面临着弹尽粮绝的极其凶险的情况。在从高安县城撤退的时候,四十九军来不及转移大量大口径的火炮和弹药箱子,一些体积较大,较为笨重的步兵炮,山炮,迫击炮以及重机枪都在撤退的时候被随意丢弃了,现在带到石鼓岭高地的只有十来门六零炮以及各个团装备的82式迫击炮,但总数不会超过二十门,这些火炮的弹药在经过了从凌晨到上午这么连续九个多小时的激战之后,因为得不到补充,也已然基本告罄。而且各个部队的轻重机枪射击掩体也已经大多被日军炮火清除,不能再继续作为火力支撑点,但是现在他们面前却有着至少四千人的情绪高涨,装备精良,弹药充足的日军部队。
冲锋而来的日军部队一进入四十九军防守部队的射击范围之内,整个高地上就响起了接连不断密集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枪炮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