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队的教导员是廖永修,来了以后没有一点架子,很关心士兵的疾苦,没多久就得到许多下级官兵的尊敬,渐渐在身边凝聚了一些骨干。当报信的人找到他时,他正在伙房让炊事兵给三小队一个生病的战士做病号饭,听了消息忙叮嘱炊事兵做好了饭就给病号送去,然后随来人朝大队部赶。伙房外,那个病号所在班的班长听到了里面的说话,有些不放心,和几个弟兄想跟去,用眼看着他们的小队长曹青山,显得有些犹豫。曹青山也听清了来人的话,见几个弟兄看他,思忖了一下,挥手说了声:“走,看看去!”刚走了几步,回头折到屋里,出来时边走边把盒子枪朝身上挂,那班长和几个弟兄见了,纷纷回去拿上了自己的枪,紧随曹青山向教导员走的方向赶去。
大队部后院里,刘廷方和几个亲信轮流用皮鞭抽打着章生贵。就这一会儿工夫,章生贵已经被打得浑身是伤,军装也破了,已被沁出的血染花,脸上和露出的皮肉上满是鞭痕。章生贵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每挨一鞭就痛叫一声,叫过以后,就是含混地哭喊:“不是我……,我没有……,我冤枉……”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刘廷方打了一会,气消了些,可是章生贵这么哭叫,让人觉得既然不是他,那定然是小秋红主动勾引了。哪怕大家都知道小秋红早先是干什么的,现在毕竟是他的姨太太,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要不然他堂堂一个大队长的脸可就丢大了。章生贵不告饶,又没人出来劝说,他没法下这个台阶。至于他的几个亲信,已经很久没打人了,憋得手正痒着呢,大队长不发话,他们正好过过打人的瘾,如此一来,就苦了章生贵了。
廖永修穿过门外围着的官兵闪出的路进了院子,看到章生贵的惨状,怒火中烧。他想到自己的职责和任务,强压怒火,问刘廷方:“怎么回事?”
这一问,倒使得刘廷方不知如何回答,极为尴尬。他看到廖永修身后还跟着曹青山和几个士兵,都是跟随自己好几年的老弟兄,但今天显然不是帮自己来的。想到自从这姓廖的来了以后,不少追随多年的弟兄都被他拉了过去,还对自己多方约束,早就暗中恨得咬牙,遂将脸转向一边,似乎没听到一般。廖永修不去管他,走到小树那儿就要解绳子。章生贵抬头看着教导员,哭着说:“教导员,不是我……,是……,是姨太太自己没关门……”
听他这么一说,门口围观的士兵里传出了窃笑声。这下刘廷方脸上挂不住了,他对着廖永修大喝一声:“慢着!”等廖永修回头看时,他接着说,“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转脸对几个亲信说,“给我接着打!”
廖永修凛然的神色使得几个亲信不敢妄动,他继续解那捆得死死的绳子。刘廷方眼看在众多手下面前自己的权威受到蔑视,实在无法容忍,抽出手枪顶住了廖永修的太阳穴。一直注视着刘廷方举动的警卫员和曹青山,几乎同时拔枪上前,把枪口对准了他。由于事出突然,大家都是一个愣怔,马上,刘廷方的亲信和曹青山带来的士兵纷纷举枪,互相对峙了起来。此前为免给刘廷方添难堪,一直在院门外晃悠的中队长董大章,见状立马带着几个人冲进了院门,把枪口指向了廖永修和曹青山。
廖永修在枪口下也没停手,终于解开了绳子的死结,他将章生贵扶着靠小树坐下,直起身,冷冷地看了看刘廷方举着的枪,朝向对峙的双方说:“都把枪放下!我们是八路军,哪有八路军把枪口对着八路军的!”声音不高,但很威严。在他的目光扫视下,曹青山等几个以及大部分人都放下了举着的枪。董大章和少数几个刘廷方的亲信没放下枪,他阴沉沉地对曹青山说:“反了你了!居然敢把枪对着大队长,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上去下了曹青山等人的枪。
刘廷方放下举得酸了的胳臂,对董大章说:“先把他们给我关起来,严加看守,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董大章等人把廖永修他们押到前院,找了间空房关了起来。廖永修起步前,让曹青山他们小心地把章生贵一起抬着走了。
政委接到曹青山手下偷偷送来的消息,和黄绍祖一起赶到大王庄,已经是夜里了。这件事在黄绍祖袒护下,最后不了了之,只是章生贵再也不愿留在刘廷方那里。黄绍祖看他人小老实,另外也是为了延揽人心,给他治好伤,就把他留在了身边。这件事暂时算是过去了,但经过此事,政委更深切地感到改造这支队伍的艰难和紧迫;黄绍祖则再次加剧了将失去对这支队伍控制的疑虑与恐惧。
这件事情发生一周以后,军分区副政委沈杰亲自带领一批干部到了二支队,宣布了任命这些人担任支队所属各中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