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林在黄村战斗中被炸伤,部队突围时将他背了出来,但他伤得很重,从中午受伤直到半夜被背出包围圈一直没醒过。凌天河见他显然不适合再移动,于是就近将他留在了一户基本群众家中。那个村子正好有个草头郎中,面对这么重的伤,也没把握一定能治好,死马当成活马医,居然把他从阎王殿前拉了回来。那时候独立团还在这一带活动,鬼子全力对付这个心腹大患,很少关注他养伤的小村子。当时虽说形势已经很严峻,但毕竟独立团还在,汉奸没现在多,即使有心怀鬼胎的人,也还有所顾忌,所以刘春林的伤渐渐好转。到形势进一步恶化时,刘春林已经可以下地挪动,村里的干部和上级联系后,把他转移到了韩村。
韩村处在老独立团主要活动的区域之外,以前是雷震八团的地盘,有两三千人,村子不小。“五一”大扫荡前鬼子破获了部分冀中八路军的密码,掌握了有些分区机关所在的位置,萧钟林的分区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大扫荡一开始,他的指挥部和八团就遭到优势敌人的重点打击,损失很大,很早就被迫退到了路西。鬼子认为这一片是大扫荡中控制得最早也最严的地区之一,因而所设的据点密度反倒稍小些,像韩村这种不算太小的村子,由于不在交通线上,也没有敌人据点。韩村群众很早就开始挖地道,到刘春林转移过来时,这里的地道已经修得很完善了。
今天,刘春林又袖着手在院里晒太阳。他的伤已经全好了,总算没落下什么残疾,体力也恢复了差不多八成,但他心里却沉甸甸的。团长和政委牺牲,独立团被迫撤到路西,还有不少战友也牺牲了,这些他都知道。他在这里养伤,也切身感受到了形势的恶化,村里的干部民兵也有牺牲的。村里成立了维持会,虽说会长和村长都当得很无奈,暗中都帮着我们自己人,可刘春林已经不敢再公开露面了。前些天村里乡亲们悄悄在传说独立团回来了,和一个叫什么“武工队”的一起,一夜就杀了三个村子的汉奸村长。他恨不得立即找到部队,给团长和死去的战友、乡亲们报仇。
团长他们把他留在小村子里的时候,曾经给他留了一支步枪和两排子弹,转移到韩村时也带了过来。后来村里的民兵借去用,有一天那个借枪的民兵没能再回来,枪也丢了。他现在是空有满腔仇恨和一身本事,却找不到自己的部队,也没有武器,真是很无奈。
刘春林听村里很平静,至少目前没什么情况,眼光投向了身边的那根橛把。那是根断了的橛把,还有齐胸高,使得时间长了,把身油光水滑;橛把的一头被刘春林削尖了,又在火上烤过,烤过后那尖头变得焦黄坚硬,他又磨了磨,平时随身带着作为武器。他拿起橛把站起来,在院里按着以前黄连生和周志高教的刺杀要诀,一招一式练了起来。
季风他们这几天没采取什么行动,以隐蔽为主。一来是避开“别动队”的锋芒;二来是在观察、寻找“别动队”的活动规律。于承惠新官上任急于表现自己,武工队活动少了,他的气焰更嚣张。前天他带着人马突然包围了陈官庄,将天亮前刚回来的抗日村长堵在了村里,他手下有陈官庄的人,指认出村长后二话没说,就把他枪杀在了家门口。
前几天季风终于联系上了就地坚持的区委,约好了今天在此碰头。季风带着黄茂才等一共四人先到,两人在外警戒,他和黄茂才进了那家堡垒户等着。
没过多久,院门被人敲响了,季风和黄茂才提着枪掩在了屋门口,房东出屋朝院门走去。院门上又响起叩击声,房东听清了是约定的暗号,上前开了门,黄永和与两个带枪的年轻人闪身进了院。季风知道是自己人到了,收起枪迎了上去,才走了几步,他和来人不约而同叫开了——“永和叔!”
“虎子!”
几个月不见,再次相遇都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是两人现在都已是独当一面的负责人,彼此简单交换了一下分手后的情况,就很快转入正题,并且不可避免的谈到于承惠和他的“别动队”。黄永和说在几个汉奸头子里,于承惠是最死心塌地的一个,一直以来都给我们制造着麻烦。“别动队”成立以来他更是变本加厉,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有好几个抗日村长和伤员,还有一些同情、帮助我们的人被杀被抓。因听到独立团、武工队的消息刚有些振奋起来的人心再次遭到重挫,汉奸们又活跃起来。县委齐宝良书记也一直想除掉他,但是现在县大队损失很大,活动困难,即便想动手也很难抓住他。
黄永和说“五一”大扫荡后,特别是独立团离开这段时间里,各个区、乡组织都遭到重大损失,目前他担任的是由大扫荡前三个半区合并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