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融海的人零零落落散开在常振明营房的外围,他本人并没在队伍里,接到黄绍祖的电话以后,他也没有认真对待,枪响时还躺在床上。他的部下看到了常振明连出动,由于没接到命令,一枪都没放,任由常振明的一百多号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马融海接到手下报告,连忙起来给刘廷方打电话,刘廷方的命令倒也简单明了,就一个字——“追!”马融海挂断电话,集合起队伍,然后朝常振明连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说他是“跟”一点没错,他的连不足百人,说是“跑步前进”,其实和大步走路差不多,哪里追得上常振明?
东门那边的董大章连,今天晚上又是酒又是罐头,所有人都往肚子里填了不少,有的人已经醉了。董大章酒量大,还没有完全喝醉,先前他们正在吃喝的时候,刘廷方闻讯过来了。刘廷方没有阻止大家吃喝,只对赵营仓库里的东西感兴趣。他听了董大章的报告,检视了一下仓库里的存货,喝了一杯酒,对董大章下令,让他天亮前把一堆罐头和几坛酒,还有几袋大米白面先搬出仓库,等赵营再来搬运完以后,将这些东西都送到他的营部去。
董大章原本想着发一笔小财,被刘廷方横插一杠子,剩下的那些东西有一半是说好还给赵营的,他的口袋里就落不下什么油水了。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一个人迷迷瞪瞪正在生着气,根本没想到要集合队伍准备应变。刚才虽说曾接到过黄绍祖的电话,要他加强警戒,他被怒气加上酒气一冲,也没有当回事。直到城里枪声响了一阵子,他的队伍才勉强在院子里集中到了一起,等他想下令前去帮朱世宏守城的时候,又发现曹青山排磨磨蹭蹭没有出来列队。他骂骂咧咧好不容易将曹青山排骂出来,出门向城门口去时,常振明已经到了那里。
城门口显得很忙碌,朱世宏指挥着手下,正在几个街口放置缠上了铁刺网的拒马,往城门两边和上城楼的步道口加放沙袋。他的连有一百十几人,但是城墙上留了一部分,在城门口的并不多,能看到的也就两个班左右。鬼子的一个分队都集中在城楼上,有几个注意着城外的动静,还有几个看着底下忙碌的伪军。城门楼上的汽油发电机这时发动了,探照灯亮了起来,来回扫着城外的麦地和民房。
常振明的队伍隐蔽在城门附近的街道两侧,他所处的位置离城门口还有大约五六十米,能看到城门洞和城楼。常振明见朱世宏和鬼子都还没有发现自己,一个冲锋就能到门洞里,但讨厌的是门洞边的沙袋后面有一挺机枪,枪口朝着这边。机枪手就守在枪后,露出大半个脑袋,看样子保持着警觉,如果发现这边不对劲,只要枪托一抵肩就可以发射。城楼上还有鬼子,有一挺“歪把子”,为了守城,每个城门楼上还都配备了一挺重机枪。朱世宏另外还有一挺“捷克式”,不过那挺机枪掌握在参加起事的自己人手里。
常振明知道后面的追兵转眼就到,枪声一响,日伪军都会朝这里扑来,已经没有时间让他观察和犹豫了。可以通向城门的巷子有三条,他让三个班各自面向追兵的方向防守,在追兵没来到之前,尽量构筑一些街垒,所用的材料可以从两边老百姓家里拿——情势紧迫,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切等打完这仗再说。
他又让连里的两挺机枪,还有几个枪法好的弟兄,分别对付城楼上的鬼子和城门边沙袋后面的那挺机枪。分派的弟兄们刚就位,他就下令黄林生排出击。黄林生的排冲出隐蔽处的同时,负责掩护的机枪响了,子弹打得沙袋后朱世宏的机枪手抬不了头。当这边一梭子弹打完,那边的机枪手刚想据枪还击,黄林生和几个弟兄已经冲到了他跟前。一顿刺刀加手榴弹,那个机枪手一枪未发完了蛋,黄林生抓过那挺机枪朝还想顽抗的伪军扫去,城门口的的二十多个伪军死伤了一半,剩下的朝城上逃去。
城门夺下来了,但是城楼上鬼子开始射击,“歪把子”、“三八大盖”,打得还很准,黄林生排后面冲得慢的弟兄纷纷倒下,被压制在了空地上。这时候,城墙上有人开始向城楼这边射击,那应该是朱世宏连里参加起义的弟兄,他们的行动分散了敌人的注意力和火力。城楼另一边的城墙上,参加起义的弟兄只有几个人,夹杂在朱世宏的人里头没法行动,但有人大声喊着要那里的守军后退防守,暂时引起了一些混乱。尽管如此,城上的敌人居高临下,常振明他们的火力压不住他们,黄林生的大部分人还是冲不过去。
马融海的追兵终于赶到了,几乎全都集中在正对城门的巷子里,他们虽说并不很积极,但人数上占着优势。打阻击的一个班还没来得及构筑好像样的掩体,又没有机枪,眼看顶不住,常振明只好又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