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客看着张伦花白的发丝,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揪心的痛楚,眼圈隐隐红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故作镇定地说道:“大漠里风沙太大了,迷了人的眼睛。”
张伦哪里不知道李客又想起了夫人,暗暗叹口气,将眼神投向了远方,心里却如同大漠般激起了一片荒凉。
李默白终于从回忆中醒了过来,却被大伯和爹无意间营造出的压抑气氛弄得喘不过气来,也默然无声地坐在了马车里,陪着两个大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小孩子的好动天性打开了一片寂静,李默白的童音响起在两人耳旁:“爹,大伯,天气好像变冷了。”
李客看了看天色,点头确认道:“再走半个时辰便停下来吧,天色也不早了,夜里行路,容易走出大道。”
张伦也答应道:“好吧,再过半个小时,我们便在原地休息吧。”
李默白听到回答,顿时欢欣起来,从未在野外住过的小孩子,顿时便被这个主意吸引了过去。坐在车里,打量着逐渐变暗的天色。
果然,在半个时辰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空气也在瞬间变的没有了一丝热量,白天还将人烤的汗流浃背的沙子,现在仿佛变成了冰块,将空气中残留的热气吞噬殆尽。
道路已经看不清了,李客从沙漠中找出一些干枯的灌木,在沙漠中铺开席子,点燃灌木,开始准备吃晚饭。
虽然是在沙漠中,但过惯了锦衣玉食日子的李客,仍然将晚餐准备的简单而不简朴。
沙漠中,最好的饮食方法自然是烧烤,马车上,李客足足带了三只羊。
火焰中,滋滋的油花燃烧声冒出,香味顿时让李默白感觉到了饥肠辘辘。
有肉无酒怎能尽性,李客珍藏的美酒此时不饮,又待何时。
李客从车中将自己珍藏的美酒都摆在了三人的面前,拍开泥封,一阵醉人的酒香飘向了整片大漠。
张伦深深的吸了一口,将连日的憋闷都压进了心底最深处。
只是,这种味道再进了李默白的鼻子后,就不是如同张伦一般的享受表情了,李默白闻到酒味,突然就捂住了鼻子,和李客说道:“爹,这种味道好奇怪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李客绽放出了几日来的第一个微笑,对李默白解释道:“这是酒,是属于男人的情怀,在酒之中,蕴含着的是一个强者的灵魂,酒是一种驱除烦恼的药剂啊。”
说罢,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又将酒递给了张伦。
张伦拿过酒,也是猛地喝了一口,大喝一声:“好酒啊。”
李默白看着二人表情似乎极为享受这种感觉,不禁心中跃跃欲试,想尝试一下这另二人心醉神迷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滋味。
“爹,给我也喝口吧,这酒真有那么好喝吗?”
看着李默白稚嫩的脸,李客心中的压抑也是逐渐缓解,拿出酒杯,给李默白倒了一小杯,递了过去,提醒道:“慢点喝,别呛着,这儿冷,喝口酒暖暖也好啊。”
李默白接过酒杯,闻了闻酒杯中浓郁的酒香,轻轻的抿了一口。
“啊,呸,怎么这么辣啊,爹,你骗我,你们喝的根本不是这个吧。”
李客也不答话,张伦微笑着将手中的酒坛递了过去,笑道:“既然你想用酒坛喝,那就给你吧。”
李默白这回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确实是刚才李客喝的那酒,接过来后,也是学着李客的样子,灌了一大口进去。
这回,李默白没有来得及吐出来了,很快,脸上就升起了酡红色,显然是已经有了些醉意,和李客说道:“爹,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都辣死了。”
李客看了他的样子,轻轻说道:“白儿,你还小,不明白什么叫酒啊,等你长大了,会喜欢上这种东西的。”
李客不知道的是,根本就不需要长大,李默白几乎是在片刻间,便喜欢上了酒。
酒仙怎可无酒当那一口酒进入肚中后,李默白顿时感觉到了一种暖融融的气流从肚子里升起,逐渐弥漫到全身每一处,在片刻之后,进入了大脑。
迷幻,这就是李默白的第一感觉。
天,不再是这天地,不再是这地山川河流,大漠荒沙,每一丝空气,每一个角落,都在这瞬间搅成了一团,映入了李默白的眼睛。
酒,永远是麻醉灵魂的第一良药。
在这一刻,李默白将丧失娘亲的痛苦深深的埋藏到了心底,抓起酒坛,又喝了一口。
月亮升起来了,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