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的方式和传递命令也非一味依赖响箭、胡角,更多的还是通过喊叫胡人的战号--“咕咳”来进行,神秘的咕咳声由疏而密,自迩及远,俄顷千里之外。
这种传令方式不仅快捷迅速,而且让敌人摸不著头脑,即使当面对垒,也弄不明白对手要干什么。如果更恶毒的一些,以旗幡鼓号欺惑敌军,暗地里却搞另外一套,你要是著了道,就可能当面吃个大亏。
从静态的角度来看,铺陈在战场上结阵迎敌的胡人骑兵,完全是混乱无序的乌合之众,在那里安静地等待著被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的对手屠戮。恍如摊在大地上团团块块的垃圾杂物,几根大笤帚横扫过去,就能将其涤荡乾净。
然而这只是胡人或有意或无意给对手造成的假象,这种散兵阵的首要原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利坚决不动,不见可趁之机绝不盲目进攻,动静之间知敌强弱。
战马的爆发力和冲击力,令他们机动灵活,快捷迅速;胡人骑手的战斗本能和暗藏的隐秘指挥链条,令他们随时应变,可以进行任何形式的复杂阵列转换。
这些人不动则已,一旦发动,则来如天坠,去似电逝。一忽儿由分而合,一忽儿由合而分,聚似铁水凝结,散若蜂群出巢。进攻时势若山崩,雷霆万钧;撤退时四射迸走无可追踪。
但是此阵法对于指挥官的指挥艺术要求极高,而且需要他有洞察全局的能力,对于士兵之间的相互配合的要求也更为严苛,所以张正杰虽然创造出这个大阵,却不敢轻易使用,因为倘若一个不慎,某个环节出了差错,那么便会演变成一场大溃败。
兵锋相对的时刻,隐秘的指挥链将作战资讯通过灵敏的触角传导至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看似杂乱无章的蛮族骑阵瞬时作出反应,根据本军所处方位、战场地形环境、敌军阵形与兵力等具体形势,采取最适合发挥本方特长的作战序列和队形。
漫长的战线,两军的接触面上,蛮族骑兵彷彿都变成艺术家,在战场上翩翩起舞,或出或没,或圆或方,或直或曲,或远射或近搏,或突刺或绕击或逃逸,幻出无尽的战阵队形,并且根据战况进展,随时进行著调整与转换。
整支大军就如一块巨大的橡皮泥,由一只无形的妙手摆弄著,捏动著,可以任意施为,塑出任何形状、任何造型。
结成大阵的楚军骑兵迅速出击,这胡兵排出的阵线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根本没办法抵挡他们的铁蹄。
在王子华的率领下,白虎军团一马当先,如同一支尖利的弩箭呼啸着冲了进去。
但是仆一接触,却让他大吃一惊。他们的出击如同重拳打在了棉被上,虽然凶猛无匹,但是无法对对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而那些胡兵们讥笑怒骂,作出各种挑衅动作,对着楚军射箭,虽然无法令楚军受伤,但是却成功激怒了楚军;另一些人则装出惊竦慌张的样儿,有意在敌军的长矛阵前晃哒转悠,既不让敌人的矛头戳著,又保持著若即若离的间距。
这些有经验的草原猎手,试图通过持续不断的远端打击,使对手阵形散乱;通过挑衅行为,激怒敌人;通过诱敌动作,挑逗敌军来追。
所有的这一切,为的都是乱敌心、怒敌气,令其行为失序,动作变形,从而创造出有利的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