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嗒嗒的落水声近在咫尺,矿洞内却依旧闷热潮湿,没了可以依仗的道法,张英与孟浪一步也不敢远离谢观星,而事实也必将证明,他们的选择无比正确。
在遭逢几次别有用心的袭扰之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张英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但有人员往来笃定搔首弄姿卖弄一番,而将身躯贴上某人后背也成了一种消减麻烦的惯常手段。
然而被张英贴上后背的却不是谢观星。
与生冷勿近的谢观星不同,孟浪虽然没胆子殴打腐仙山的刑官,可是在其它人眼中,这厮却有着一个敢于殴打腐仙山刑官的“兄弟”。
“这位小哥,你这兄弟究竟是什么来路?怎么连此处的刑堂左使大人都要让他三分!”
机械挥舞着手臂,一脸茫然的孟浪对来自身侧的问询基本充耳不闻,反倒是张英相对机警,见那名面色惨白的汉子并没有像别人一样退避三舍,当即凑近孟浪开口说道:“我家仙官大人素以苦修问道,此番来此不过是寻个消遣,似这等事也是你一个寻常囚徒敢问?”
“仙官?我便知道几位有些来历!小可张容,原是万仙宗弟子,当年因听信传言误入登云海,这才成了此处的囚徒。今日得见贵人,当真是三生有幸!”
“莫要扯些咸淡言语,你从哪里来还往哪里去,若是也如那些人一样惦记……,仔细自己身上的皮肉!”
许是觉得方才的话语有些不妥,面色微红的张英忍不住对着这名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汉子啐出一口。可出乎张英的预料,明明不被人待见,那名形容猥琐的汉子反而凑得更近。
“女恩客说笑了,在这种地方倒有几个人还有那等的心思?更何况小可虽是眼拙,但有的事情还是看得明白。”
偷眼看了看谢观星背影,这名汉子忽然面容一肃,随即凑至张英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女恩客即是与张某同姓,百年前难免有些渊源,张某总不好见死不救。而依着张某所见,那位敢于殴打刑官的兄台采矿手法生疏,想必来到此处的时日尚短,而你那位相好这采矿手法倒是熟络却偏偏选择这么个低品矿脉入手,当年多半也算不上什么人物。这洞中风险莫测,妹子你身娇肉贵怎可与泛泛之辈为伍?若是能与张某结伴,便有风险……。”
猥琐汉子的言语忽然就此打住,那错愕的神情就好像忽然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力超绝,原本还在琢磨岩壁上的结晶究竟是何物的谢观星居然转过了头颅,而借着油灯的光亮,那渐渐展露出来的森白牙齿与黑漆抹乌的脸庞直若鬼魅。
矿洞内冷不丁传出一声惨嚎,那个先是被谢观星诡异笑容吓到魂飞魄散,其后又被孟浪手中的錾子切去右手食指的汉子终于放弃了努力。
“孟浪,这究竟是什么矿石?你既是在此处采过矿,总该知道一些。”
目送那名苦憋汉子连滚带爬逃向矿洞深处,谢观星伸腿踢了孟浪一脚,随即开口问道。
“苦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谢观星一脚踢得灵醒,从恍惚中回转的孟浪再次对命运的不公展开控诉。然而无论是谢观星抑或是对孟浪有所“依赖”的张英,他们都清楚知道一件事,你若是听之任之,再由着孟浪声泪俱下讲完那段痛苦经历,只怕连那些游荡在矿洞内的孤魂野鬼也会找个地方再次了解自己的性命。
“啪”的一声脆响,孟浪的脸颊上多出了无道清晰指印,这时机把握的刚刚好,即没有让孟浪继续哭号下去,也没有让他再次陷入呆滞当中。
“你打我作甚?”
漠然看着张英,孟浪似有不解。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你了?”
“这只!”
“啪”的一声,孟浪的右眼吃了一记老拳。
有了前番的几次“经验”,张英基本判定,陷入绝望与懊悔中的孟浪颇有些受虐倾向。
果然,在右眼遭逢重击之后,孟浪极其乖巧的闭上了嘴巴,采矿可是个精细活,若是两只眼都“瞎”了,自己可比不得谢观星,今夜的饭食笃定没了着落。
“孟浪……”
“莫打,莫打,听那些在此处终老的囚徒所言,这些晶矿的析出应该与堆积在山上的仙尸有关。”
再次听闻仙尸二字,谢观星立时便感到一种莫名寒意。若非亲眼见到,谢观星怎么也不会相信“腐仙山”这个名字的由来竟然是如此简单。
……
“这里是什么地方?”
陷入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