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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幕 魔鬼的耳语?陷阱 4

——你有没有想过,苹果为什么能在不同的光线下,看起来都是红色的?这难道不奇怪吗?一成不变的鲜红?

2008年6月17日周二,马格利特国际钢琴大赛第3轮半决赛当天,一大早我带着秋水和瑞应兴匆匆赶去比赛现场。离校门老远就看到一长溜的警车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我隐约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今天似乎又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只是我还不能察觉它之所以不平凡的含义。

一走进教学楼,黄色的警示带就异常醒目地映入眼帘。穿着制服的警察在电梯门口络绎不绝地穿行。参差的视线背后我看见血,像油彩一样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被肆意挥洒,只是这油彩这次不是鲜红色,而是绿色~是的,血~在我的眼中已经不再是鲜红的了。这是一个多么微不足道的变化呀,以至于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察觉,我和他们的不同~我带着两个孩子沿楼梯蜿蜒而上。幸好来得早,一路上就我们三个人,没有任何磕绊便径直到了七楼。秋水今天一直都魂不守舍。特别是到了会场以后,就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今天对于他来说似乎也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可惜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所以直到我追他上了天台,命运,才用最拙劣的偶然,再一次向我揭示了他处心积虑的必然。

‘老师,我可能,在梦里杀了她~”

那一刻之前,我以为,我可以停止杀戮。

‘老师,你觉得那像什么?’只要我不再掀起杀机。

‘当你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高到你足可以居高临下地去俯视,你手里握着一条粗壮的绳子,它的另一头是一扇漆黑而沉重的门。’但是,我错了。

‘而当你从那扇门的底下看见一个人,你才知道,它其实不是门,而是一把刀。’我周围每一个人的杀机都可以成为他具现杀戮的食粮。

‘我看见一把刀,弯弯的,像一个巨大猩红的新月~’而我~已然成了他感知杀机的原点。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用一点点的杀机召唤他,而别人则需要非常强烈的原因~大亮正在慢慢向我展示他狰狞的力量。就像血,在我的眼中不再鲜红一样,我没能战胜他的蛊惑,将他带回现世的后果,所带来的变化也正在慢慢地展开。

我知道,视觉神经在胚胎的时候,是由人的大脑细胞分列出来的,所以眼睛其实只是大脑的一个分支,一个触角。所以很多我们以为是眼睛让我们看见的东西,其实都是大脑让我们看见的。

我知道这个变化,是我大脑的变化,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变化。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的音乐老师,是一个音乐学院的才子。他酷爱钢琴,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培养出一个钢琴家来。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老是给我开小灶。第一次去老师家里玩的时候,看见师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缝一床旧棉被。她是一个大家闺秀,但是做着这样卑微的事情却显得如此安详~我~不明白~老师也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大才子,他们一家四口都是那种,很有存在感的人,却挤在一个十来见方的低矮的屋檐下。我每次去,他都会从一个挤满乐谱的架子上头,让我随手挑一本,然后跟我讲这个作家的生平,这旋律是如何美,如何百转千回,如何矛盾充满了创作的艰难与未能尽述的爱情。我看见他在空中,空无一物里挥来荡去随意撩拨的十指~我想那一定比他说的更美~可是他既没有舞台,连承载他的琴键~也没有~——这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师的脸上总是那么的宁静安详,明明这个世界对他是不公平的,为什么他还能这样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我一直不明白~老师和师母和我聊天的时候,总喜欢拉着我的手。“俊彦,你瞧你的两个哥哥都没有考上音乐学院,你看你以后是不是能念呀?”他们的手心是如此温暖,以至于让我感到,其实他们已经把一切都托付给了我~几年以后当我要考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我的老师已经肺癌晚期了。我去看他,没有什么可以安慰他的,于是前一刻还为前途犹疑不定的我,一下子脱口而出,我已经打算报考钢琴专业了。老师一下子攥紧了我的手说了一个字“好”。后来师母告诉我,这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一个字~“……”

“……”

曲子,到此结束。

我的回忆也到此结束。

旋律像一个亡灵,在我记忆的尘埃里唤醒了另一个亡灵。我不知道它是怎样唤醒它的,为什么不是别的,而是它?我不知道。但~这个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像回流的海水,涨潮的时候一过,就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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