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林新月便跌进了无尽的漩涡之中。

于是，林新月知道了，这个男人叫张启明，那个女人叫张陶陶。

男人从和她准备大学毕业旅行时，因为男人说女人胖，吵架而分手的梦中醒来，结婚七年的妻子正在收拾行李，见他醒了便讽刺了他两句。说他又胖又能睡。他们有个五岁的孩子，放在外婆家养。

他们此行，是准备会老家接回孩子。

男人带着妻子进站，远远从人群中看见像初恋的女人，带着个女孩子。想起他们最初认识并恋爱开始。女孩子被外公惯坏了跟谁都不亲。

男人在门外抽根烟，快开车时才进去，一眼便看见女人。

刚开始没认出，最后才发现真的是她。有餐车推过，女人的孩子吵着要吃糖，她轻声跟孩子讲道理，孩子却大哭大闹，她抱歉四顾，一眼便看见男人。

只不过这次，女人却像陌生人一样移开目光。她想起曾经的他也是这样，也有点记不起他的长相。

男人回头去看妻子，却发现妻子和女人在镜子中对望，然后容貌重叠，竟变成了她。车内灯熄灭，又刺眼地亮起来。男人挣扎坐了起来，才发现是梦醒了。

此时正是白天。

梦里遇见的初恋女人正是男人的妻子，他们结婚七年准备离婚。

女人拉开卧室窗帘，男人被阳光照醒的时候，女人正在收拾行李。家境窘迫，她净身出户，五岁大的儿子也留给了他，只因为受够了他。

男人想起和女人的无数争吵，从大学分手后，又工作第三年联系，然后闪婚。最后的结果，还是和大学分手那次一样，因为女人长胖的事吵架分手。

男人看着女人开门离开，想起梦中的场景，不甘心离婚，想要挽留，结果从楼梯上摔下去。

男人一个机灵醒来，发现还在大学，女人正在收拾行李，他们准备去禹城毕业旅行。女人拿出那件白色雪纺，以前她觉得像婚纱才买的，正想要试穿……

这件衣服在男人睡觉做梦前出现过，正是因为这件衣服，他们才吵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男人被关在这段回忆里了。”林新月说道。

“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我们能够从这两段事情中知道，李家三爷爷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易安之突然说道。

林新月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她目光清亮，前前后后的事情稍一连贯，她便明白了过来。

第一次和李家三爷爷交锋，是在仁爱诊所的外墙边，那个时候，林新月莫名其妙从并不存在的狗洞转进去，遇见了李家三爷爷。

第二次，就是李家三爷爷作为李彦，将如暮的魂魄囚禁在那段回忆里。

然后，便是现在，李家三爷爷竟然将活人困在循环往复的过去。

“他能制造回忆。”林新月沉声道。

空气中很安静，林新月几乎以为易安之就这样消失掉了，隔了很久，才听见易安之的声音：“没错，就是如此。”

可是，易安之的回答却并没有让林新月得到多少安慰。

能够制造回忆，这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更何况，自己还在李三爷爷所制造的回忆中栽了个跟头。光是想一想，林新月都觉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

无论林新月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如果他真的能够囚禁魂魄，制造回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打败他。”林新月问道。

其实这才是林新月最关心的事情，她不可不想一辈子都在仁爱诊所当差，她不想沦为任意收取别人阳寿的无情无义的怪物。

想着，林新月摸了摸腰间那个白瓷瓶子，那里面，装着五十年的阳寿。

“之前那个女人，让我们攻击李三爷爷的弱点，现在我们知道，他的弱点，应该就是如暮的魂魄。”易安之突然说道。

林新月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你想说，我知道了如暮长什么样子，就能够用纸人，将她的魂魄勾出来？”

这个想法，恐怕比林新月刚刚得知李家三爷爷的巫术还更加可怕。

“不可能的，如暮的魂魄被囚禁在那段回忆中，怎么可能受我召唤。”林新月摆了摆手，根本不相信。

可是这是，易安之的声音却淡淡地传来：“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林新月的心顿了顿，难不成，真的要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