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来这世上,可有过什么念想和追求?”心莲和尚一眼就看到了小白的前世今生,但是这样或许是冥冥中的一场际会,所以也没有感到讶异。
正一真人远去,留下一盘残局,这盘棋的主人,便是心莲自己。
因为和自己对弈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芸芸众生,都是命运的棋子,小白和张芳芝,都是。
然而,心莲自己,甚至燕灵若,在某些存在看来,何尝不是棋子呢?
燕灵若叹了一声。
心莲也叹了一声。
两声长叹,代表着对这个天地的敬畏和追求的欲、望。
“昨日你变化为一只小白貂,和那老孙一番高谈阔论,老衲,可是都看见了,听见了……我在世几百年,一直视人类为万物之主,不过看到你们这两个异类,何尝会比人差呢?”
心莲叹道:“我原本要把你一并捉来,可是这世间,便会少去一个灵类,一段姻缘……你别听那老孙胡说八道,我普照寺慈悲为怀,把老孙镇在此处,便是为了大局着想,日后,便见分晓。”
燕灵若听了此段话,已经明白大半!
原来,她一开始在林子见到这小白,虽然感触不到妖气,却感觉到一种异类的气息弥漫着,说不出的异样。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就是天仓山里那只善于变化的妖。
张芳芝却是大为讶异,心绪更是乱糟糟的。
悲伤之余,她尽管有些心慌意乱,但是自己喜欢的这个年轻书生,居然是一只妖,心情更为复杂了!
“你……你是妖?你是那只会变化的妖?你为什么骗我?”她眼睛里含着泪光,那番委屈无奈的哀怜,让小白心中一颤,一时间便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小丫头,妖又怎么样呢?人,不也是妖?人更善于变化,心机叵测,反复无常。只要是直立行走的动物,都是妖,只要是有智慧感情的灵类,都是人。”燕灵若忍不住说道:“这世间,互相残杀的物种,便是人了,还不如妖团结友爱。”
“人间无情,万类有情。可惜人却不会珍惜身边的万物,沦为刍狗。”心莲符合着叹了一声,思索着,缓缓讲述道:“老衲昔年曾在昭觉寺参学,数年后认为此处不合理想,便前往名盛一时的报恩寺挂单,不想到达汉州时,报恩寺遭遇火灾,只剩一片瓦砾。”
丧气之余,老衲在道旁树下休息,恍惚中,见一个高颧突骨、碧眼赤须的人牵了一匹红鬃大马过来,拍着我的肩头说:
“报恩寺遭劫,蓥华祖师应运迁居,师父何不追随而去?”
心莲和尚赶紧双手合十为礼,求指明路。
那人让心莲和尚同骑红马,瞬间来到一个叫天仓山的地方,只见山中有破屋数间,是一座叫金花庙的残破小庙。蓥华祖师正盘腿坐在屋中。
心莲和尚正欲上前拜识,忽然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至,把心莲和尚浇醒了。
雷电惊梦,冷雨浇头,心莲和尚全然不顾,努力地追索、回忆梦境。
后来竟按梦境寻觅到了青峰山,依靠自己的道行四处筹集巨资,重建金花庙,开创了全新的普照寺。
“我原本以为,这是我禅宗祖师的指引,便在这普照寺精心打理,百年后,倒也风生水起,香火茂盛,我佛门广大。可是,有一日,那指引我的骑着红马的人来了,她告诉我,这庙,原本是她的供奉,要我的普照寺,也留着她的神位和香火。”
心莲缓缓讲述着,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幻:“这骑着红马之人显出真身,却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自名叫金花。”
“哎呀,原来真有金花娘娘这样一个人啊。”张芳芝又被心莲的故事吸引了,好奇地说道。
这小孩子心性,就连她老爹已经生死未知,小白是一只妖的事情,她都似乎不放在心上了。
心莲没有解释,继续说道:“我佛门清净,岂能供奉一个女子。于是我拒绝了。那金花勃然大怒,在寺里呼风唤雨,闹得整个天仓山不得安宁。而且她道行高深,老衲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就去了才来到这山上的张道陵相助,赶走了她。”
“何止是赶走,心莲,你可是下手很没什么慈悲心肠哪。”燕灵若冷冷地哼了一声。
“施主此言差矣,当年那金花手段之毒辣,仗着自己是这普照寺的主人,肆意横行,伤了我们寺里上百僧众,十数条性命!正一真人气不过,于是唤出本门神剑,断了她一只手臂,若不是老衲阻止,那金花,焉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