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本是一片清明,却变得乱哄哄。
御花园许愿池,虽说名为池,其实是个颇大的小湖,本无风无澜的水面上零星地飘着几盏荷花灯,近岸处水波荡漾,原本清澈的湖水泛起浑浊的泥沙。
岸边围满了人,几名士兵浑身湿透跪在一旁,地上躺着一名女子,柳溪湄。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灵儿跪地嚎啕大哭,“太医,快去请太医啊。”
“我看看。”苏止渝拨开人群挤上前,“灵儿姑娘后退几步。”
此刻的柳溪湄已经昏迷不醒,嘴唇冻得发紫,面色苍白。
苏止渝上前探了探鼻息,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顿时觉得有些紧张。
又俯身趴下听了听心跳,把了把脉搏,还好,还有救。
“快,帮我把她扶着坐起来。”苏止渝看了眼围观的女眷们,上来几个胆大的姑娘和灵儿一起将柳溪湄扶着坐了起来。
苏止渝绕到她身后,使劲拍其后背,无奈力气太小毫无起色,柳溪湄耷拉着脑袋毫无气力地晃着,仿佛没了脖子一般。
“你,过来。”苏止渝随手一指,旁边跪着的一名士兵上前,“用点气力捶打这里。”
苏止渝指了指柳溪湄的后背,士兵不敢畏缩不前,这可是宰相家的千金,万一拍出个好歹,小命就没了。
见那人犹豫,苏止渝大声叱道,“快呀,救人要紧。”
士兵一闭眼,大力拍下,“砰砰砰”几下闷响,“哇”的一声,柳溪湄口中吐出一大滩伴有泥沙的河水,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小姐,小姐,你总算活过来了,吓死奴婢了。”灵儿喜极而泣,慌乱地朝所有人磕头,“谢尚书大人,谢这位大哥,谢大家。”
“快,将你家小姐抬到屋里去暖和暖和,这里太冷了。”苏止渝张罗着,一众人手忙脚乱地将柳溪湄弄到了最近的一间房内。
房间里加了炭火,柳溪湄仍旧冻得瑟瑟发抖。
“小姐可好些了?”灵儿抹着眼泪拉着柳溪湄的手,“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湄儿姐姐,感觉可好些了?”
“柳小姐别怕,咱们都在这里,太医马上就到。”
……
众人围着柳溪湄七嘴八舌。
“发生何事?”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魏崇显和皇后姚氏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赶到。
“湄儿。”宰相柳兆一眼看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儿,凝眉走上前去,“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爹爹。”见到了自己的爹爹,柳溪湄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湿了枕巾。
苏止渝抬眼看了一眼众人,几名太医,还有几名随行的官员,一众女眷。
稍稍松了口气,还好,王爷不在其中,想来就是个意外吧。
转念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有些风声鹤唳了,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下一秒,她还没来及笑出来,就听见柳溪湄说,“女儿被人欺负,无颜苟活于世。”
嗯?苏止渝神情一顿,转头看向柳溪湄,刚刚光顾着救人都没有发现,她真的只穿了一身素白的中衣,这是被人轻薄了?
可是为什么会被轻薄?不是一直都在内厅宴席上吗?
苏止渝柳眉微蹙,一丝不祥的预感袭来。
“何人如此大胆?”皇后娘娘颇为气愤,竟然在宫中为非作歹,“湄儿,你说出来,本宫和陛下定会为你做主。”
柳溪湄靠坐在床上,手中拧着被褥,苍白的小脸上挂着眼泪,委屈地咬着下唇,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反而哭得更甚,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好一个娇滴滴的哭美人,苏止渝垂眸,不知今日谁要倒霉了。
再次看向魏崇显和姚氏的身后,一众官员中多了一个满脸通红怒火中烧的人。
雍王?
难道是他?
苏止渝一怔,这是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了?可是,不对啊,如果是他,柳溪湄便不会如此张扬,甚至豁出去自己的名节……
“湄儿莫怕,你只管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刚想到这里,苏止渝被魏崇显的声音拉回思绪,陛下一脸严肃,像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是啊湄儿,如今在宫中受了这莫大的委屈,必定不能容忍,你只管讲出来。”皇后姚氏在一旁帮衬着。
望了望帝